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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沉鱼眨也不眨地看着对座的杜鹃：起初只觉这女子相貌普通，风仪却美，如今细看，反而滋生出似曾相识的熟悉感来。这眉眼，这口鼻，像是在哪里见过。亏她对自己的记忆一向自负，只要是看过的书、听过的话、见过的人，就断断没有忘记的。但此刻越看这位杜鹃夫人越是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ldo;你是谁？&rdo;姜沉鱼低声又问了一遍。她此行机密，就算后来知道她真实身份的人已经越来越多，但是一个边塞小城区区一个城主夫人竟然也知道，就太蹊跷了。而且，这位城主夫人，看来还知道的不仅仅只是&ldo;一点&rdo;。她那句所谓的&ldo;很久很久&rdo;又是什么意思？一个又一个的疑惑，自姜沉鱼心头升起，分明是暴雨清凉的夜，却后背尽湿，大汗了一场。杜鹃的表情居然不比她轻松多少，唇角噙着一丝笑，揉了三分感慨三分踌躇三分寂寥和最后一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悲哀，幽幽道：&ldo;我？天下人不都知道我是谁么？一个好命嫁给了武状元的瞎子，一个害得丈夫从此郁郁不得志的无德盲妻，一个被很多人羡慕也被很多人嫉妒的女人。&rdo;姜沉鱼索性把话题挑明：&ldo;你为什么会知道我？&rdo;&ldo;我知道的可不只是你啊，还有你的父母、哥哥、姐姐……我都知道呢。&rdo;杜鹃又笑了，她五官平凡，但笑起来却颇显秀媚，鼻子微微皱起，唇角两颗酒窝若隐若现。姜沉鱼啊了一声，豁然起身，伸出一根手指颤抖地指着她的脸，失声道：&ldo;你、你、你是……&rdo;杜鹃将脸微微仰起，好方便她看得更加真切，&ldo;你、看出来了，对么？&rdo;姜沉鱼双腿一软，啪的跌坐回椅子上，怔怔地看着她的脸，再也说不出一个字。※※※&ldo;如果只是嫉妒的话，那么如你所说，卫玉衡的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一些。&rdo;姬婴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后，终于开口如是道。薛采听了发出一声嗤笑，&ldo;都到这地步了，你还要自欺欺人么？&rdo;姬婴手中的笔停在指尖，滴落的墨汁在纸上晕开，仿佛外头的夜色一般，幽暗而潮湿。他的眼中忽然多了很多悲哀。薛采一边冷眼看他，一边道：&ldo;你这次秘访程国，还临时更换程王的人选，我当时就觉得有点不妙。而你此刻刚踏足璧国的地盘，就被人盯上，照目前的情形看来，对方是早就设计好了圈套等你往里跳。有谁会在第一时间知道我们今天抵达回城？有谁有那个权力命令卫玉衡？当今璧国又有谁会对你下手、敢对你下手？&rdo;姬婴拧眉道：&ldo;不要说了。&rdo;薛采却不停，语速越发迅疾：&ldo;狡兔死走狗烹。璧国坐大的，可不独独只是薛家……&rdo;&ldo;我说，够了！&rdo;姬婴喝止了一声，然后意识到自己的失态，怔忡了一下。薛采同情地看着他。姬婴以手抚眉，摇头道：&ldo;不会……不会。他不会。&rdo;&ldo;当年，我爷爷也以为他不会。&rdo;薛采眼中的同情之色淡去，取而代之的是千年寒冰一样的冷酷。姬婴抬起头，又默默地出了会神，才喃喃道：&ldo;不会。我与你的祖父不同，我们……是不同的。&rdo;见他那么肯定，薛采露出狐疑之色。姬婴深吸口气，提笔继续写了下去，边写边道：&ldo;现在争议这些没有意义，事情真相如何，等会就知道了。你先帮我送封信吧。&rdo;&ldo;我们现在这种情况，还出的去么？&rdo;姬婴将写好的书笺折好，封入信封中，递到薛采面前，只见描有白泽图案的信笺上，依然俊挺、不见紊乱的笔迹赫然写着一个人的名字‐‐卫玉衡。※※※姜沉鱼觉得自己像是坠入了悬崖之下，因失重而晕眩的无法动弹，无法思考，甚至无法呼吸。某个声音在心底说：别想，沉鱼，不要再往下想了。会疼的，会很疼很疼的。但另一个声音却在耳边，有条不紊、不含感情、异常清晰的说：&ldo;你想到了，对不对？他们都说姜家的孩子里，你是最出类拔萃的一个，聪慧如你，当然会想的到。&rdo;姜沉鱼眼中忽然有了眼泪，她的手握紧松开，再握紧，却依旧无法遏制那种发自灵魂的颤抖。杜鹃的声音很平静：&ldo;令堂喜欢我的兰花吗？&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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