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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节（第1页）

&esp;&esp;这日下学，张煜特意待在位置上，手中握着一卷书，眼角的余光却瞟着那边角落里的两人。

&esp;&esp;程寻在书院几乎没和张煜说过话，她自然也不会想到对方留下来，是因为她的缘故。她取出自己准备好的资料，放在苏凌面前，小声道：“这是咱们二月份月测的题目。呶，算学的、经义的、法理的……”

&esp;&esp;有旁人在侧，苏凌也极老实守规矩。他点一点头，轻声道谢：“嗯，我先看一看，有劳你了。”

&esp;&esp;张煜在一旁佯做无意看了好一会儿，见那两人倒也没有任何逾矩之处，心里的反感别扭稍微减少了一点，但仍是不快。

&esp;&esp;今天程寻早早就收拾了东西回家去，然而还未到家门口，就被人拦住了。

&esp;&esp;她一愣，看向斜刺里闯出来的少年。短暂的呆愣后，她很快调整好了表情，静静地看着张煜。

&esp;&esp;深吸了一口气，张煜微微抬了抬下巴，一字一字道：“你在书院读书也就罢了，离同窗远一些！”

&esp;&esp;他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esp;&esp;这话里的内容，程寻并不陌生。二哥也不止一次对她说过，但是两人讲话的口吻，大不相同。

&esp;&esp;程寻迟疑了一下，摸不准对方的目的，就没有作答。

&esp;&esp;张煜耐着性子，又强调了一次：“没听到么？不要跟同窗来往。”他顿了一顿，声音愈低：“表妹。”

&esp;&esp;程寻猛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什么？”

&esp;&esp;他怎么知道？他是何时知道的？

&esp;&esp;“我以前倒是小瞧你了，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女扮男装进书院，还扮成这样。”张煜轻嗤了一声，“我不赞成你这么做，但是你真想做，我也不拦你。只是你必须跟别人划清界限！”

&esp;&esp;他的态度甚是坚决，隐约带着几分居高临下。

&esp;&esp;程寻定一定神，口中却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esp;&esp;她想，只要不是证据确凿，就先抵死不承认。万一对方是诈她呢？真的装不下去了，再采取其他方案。

&esp;&esp;“你——”张煜拧了眉，“你不用跟我装傻。你的事情我知道得一清二楚！我那天亲耳听到，你们家的女仆唤你呦呦。你放心，我不会说出去，都是亲戚，我也要面子。但是你自己要老实自觉一点，不要惹我不高兴。”

&esp;&esp;她若听话，向他认错便罢。如若不然，他想他会再次考虑跟程家的亲事。

&esp;&esp;程寻瞥了他一眼，对他这种命令式的口吻极为反感。但是听他说，他会顾全亲戚面子，不会说出去，她稍微松了一口气。

&esp;&esp;抱紧了怀里的书，程寻低声道：“我不懂你说什么，但我在书院里，一向认真读书，和同窗们来往不多。若非如此，也不会正月月测里不是有要求你远离同窗吗？”

&esp;&esp;“我知道的，而且，我和同窗来往也不多。”程寻小声道，在心里补充一句，除了苏凌。

&esp;&esp;“好了，不要多想了。”程渊慈爱一笑，“我找机会和他谈谈。你回去看书吧，爹还想看你三月月测也拿魁首呢。”

&esp;&esp;“嗯。”程寻向父亲施了一礼，告辞离去。

&esp;&esp;程渊虽然安慰女儿不必担心，但到底是不能完全放下心来。他知道这个时候，让“程寻”消失，让呦呦一直做回呦呦，是最简单、最彻底的解决方法。可是他去年才又答应女儿允许她在书院读书直到及笄，而且呦呦近来在经义上开窍，让他欣喜。他清楚女儿是真的喜欢在书院读书，不忍也不愿教她失望难受。

&esp;&esp;可惜呦呦是个姑娘，否则他真想看看，她究竟能走多远。

&esp;&esp;程渊令儿子程启唤了张煜过来，两人在书房谈话。他亲自给张煜斟了杯茶，两人相对而坐。他以长辈的身份，简单问起张煜在书院的情况。——自从张煜来到崇德书院后，程渊时常会同他说上几句。

&esp;&esp;环境、氛围，一切刚刚好。

&esp;&esp;犹豫了片刻后，张煜开口了：“姑丈，小侄有一事不明白。”

&esp;&esp;“讲。”

&esp;&esp;张煜说出了自己的疑问：“姑丈为何同意表妹进书院读书？书院里尽是男子。”

&esp;&esp;他对姑丈很敬重，不明白姑丈为何会同意如此荒谬的事情。

&esp;&esp;程渊双目微敛，轻轻叹一口气：“这你有所不知。”他轻声讲起了女儿在书院读书的缘由。——还是先前的说辞，为了母亲开心，易钗为弁，书院求学。

&esp;&esp;简简单单几句话，他就将女儿塑造成了一个善良、孝顺、聪慧的好姑娘。

&esp;&esp;张煜听完始末，先时的怒气不快消散了不少，也能理解一二。为人子女，尽孝是大事。但是，即便是这样，也该远离同窗。他望着姑丈微白的鬓发，轻声道：“姑丈放心，小侄知道该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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