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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第1页）

&esp;&esp;“擦擦汗吧。”少年的声音轻而干净，“你体力好像不大好。”

&esp;&esp;这是特意在等她？程寻愣了愣，她一晃神，待反应过来时，已经接过了帕子，也不好再直接还给对方，她胡乱擦拭了一下额上的汗。

&esp;&esp;本要立即物归原主的她眼角余光注意到帕子上的黑渍，她心中一凛，瞳孔微缩，讪讪地道：“不好意思，我不小心弄脏了，洗了再还你，好吗？”

&esp;&esp;苏凌目光从帕子上飞速移开，他眼中闪过一抹讶然，很快又恢复平静：“好。”

&esp;&esp;状似脱粉

&esp;&esp;程寻一回到家就往房间跑。

&esp;&esp;正在院子里晾衣裳的江婶瞥见了她：“呦呦，你怎么才回来？又上骑射课了？”

&esp;&esp;程寻“啊”了一声，以袖掩面，行得愈快：“江婶，还有热水吗？我想沐浴。”

&esp;&esp;“有有有。”江婶一叠声应着，“诶呀，你累坏了吧？”

&esp;&esp;含糊应了一声，程寻直接开门进屋，在梳妆台边停下，掀开菱花铜镜上的紨布，对镜自照。

&esp;&esp;黄铜镜不甚清晰，镜中人不像她想的那样，脸上黑一道白一道，但是额角、鼻尖都隐隐有些脱粉的迹象，仔细看能看出颜色深浅不一。

&esp;&esp;她伸手小心捻了捻，毫不意外地看到了颜色的变化。

&esp;&esp;真的脱粉了。

&esp;&esp;不应该啊。

&esp;&esp;这黑粉还是三哥程瑞在京城给她买的，说能防水，她用了三年都没出什么问题。每晚休息前，都需要用特制的水才能洗掉，难道这次买到了假货？还是因为她今天被罚站，流的汗太多了？

&esp;&esp;程寻摸出帕子，瞧了一眼帕子上的黑渍，不由地一阵心慌。

&esp;&esp;不知道苏凌看到没有？如果真看到了会不会心生怀疑？怎么办怎么办？

&esp;&esp;“呦呦，热水准备好了，你快一点，洗了就吃饭了！”江婶在屋外催促，打断了程寻的思绪。

&esp;&esp;“诶，这就来了。”她只得暂时搁下此事，沐浴更衣，顺道将苏凌的帕子给洗了晾在窗下，这才同家人一道用膳。

&esp;&esp;晚上躺在床上，累极了的程寻想起白日发生的事情，担忧而又懊恼。不过转念一想，怕什么呢？就算苏凌真的看到了，也怀疑了，甚至是证实了，确定她是个姑娘，又能如何？

&esp;&esp;反正大家一样一样的。

&esp;&esp;她可不信苏凌会把这件事公诸与众。一般情况下，能当女主的人品心性都不会差。——况且，也不会有人因为别人擦汗时不小心弄脏了手帕，就疑心对方是姑娘。

&esp;&esp;这么一想，程寻干脆抛却这些杂七杂八的念头，默背了一遍《孟子见梁惠王》后，沉沉睡去。

&esp;&esp;这一日劳累的后果，就是次日清晨醒来两腿酸软。程寻飞速收拾好自己，把已经晾干了的帕子揣进怀里，飞奔向学堂。

&esp;&esp;夫子还没来，苏凌也没到，程寻轻舒一口气，将叠的整整齐齐的帕子小心放在苏凌的书桌上。想了一想，她又从荷包里取出一块锡纸包裹着的饴糖，一并放到了手帕旁边。

&esp;&esp;这是江婶昨晚塞给她的。她不是真正的小孩子，零食可有可无，不过倒是可以给苏凌。

&esp;&esp;她很文艺地想，或许能给苏凌同学的书院生活增添一些甜意。——一个女孩儿独自一人在书院求学，其实很不容易。

&esp;&esp;“你在做什么？”纪方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esp;&esp;“啊……”程寻一惊，下意识抬头。

&esp;&esp;纪方站在自己座位上，向这边张望，桃花眼里写满了好奇。

&esp;&esp;“纪方，你怎么突然吓我？”程寻随口说道，“我还苏凌东西啊，不说了，夫子就要来了，你快坐好吧。”她说着自己坐下，并抽出了书。

&esp;&esp;犹豫了一下，纪方身子略微前倾，小声道：“阿寻，我昨日想问你，你……”

&esp;&esp;他昨天隐约觉得阿寻最近在躲他，昨日在小校场，他本想问一问的，可是比赛后，她一直被罚跑，他被温建勋拉着去了膳堂，而夜里程寻又不住在学舍，他竟也找不到机会。

&esp;&esp;“什么？”程寻抬头，眸光盈盈，黑白分明。

&esp;&esp;“你……”

&esp;&esp;他正要开口，窗边一道身影闪过。

&esp;&esp;“夫子来了！”程寻精神一震，低声提醒，紧接着扬起了手里的书本，扯着嗓子，“王曰：‘叟！不远千里而来，亦将有以利吾国乎？’孟子对曰：‘王！何必曰利？亦有仁义而已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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