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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节（第2页）

&esp;&esp;众人望着九宁，心头忽然平静下来，多日来的焦躁不安顷刻间烟消云散。

&esp;&esp;他们忘了城外数万凶残歹毒的乱军，忘了城内刚刚经历的厮杀，心中柔和笃定，仿佛只要长公主在一天，敌人就攻不进来。

&esp;&esp;众人安定下来，不再聚众吵嚷，慢慢散去。

&esp;&esp;不远处，卢公拄着铜杖，从黑暗的角落里慢慢走出来，叹道：“可惜啊。”

&esp;&esp;可惜长公主是个女子。

&esp;&esp;一旁他的学生听懂他的感叹，小声道：“先生执拗了，长公主是女子，未必就是坏事。她若是男儿，未必能平安长大。”

&esp;&esp;如果九宁是男子，那么不论她资质愚钝还是天资聪颖，宦官、权臣和各地霸主能放过她么？

&esp;&esp;雍王李昭不过是因为血缘和武宗最亲近就险些遭宦官毒手，虽然他一次次躲过暗杀，但疾病缠身，不是长寿之相。

&esp;&esp;卢公笑了笑，目光放空。

&esp;&esp;是啊，他确实执拗了。

&esp;&esp;武宗皇帝何等豁达，曾有朝臣因为他膝下无子之事多次上疏，武宗一笑置之，只说了四个字：不必强求。

&esp;&esp;唯一的骨血是男是女，武宗不会在意。

&esp;&esp;学生轻咳了两声，压低嗓音道：“先生，如今长公主尽得民心，咱们得早做打算。”

&esp;&esp;卢公皱眉。

&esp;&esp;学生道：“刚刚刘将军的稗将告诉我，凤翔节度使得知杨将军和炎延将军拥护长公主，出言不逊……肆意调笑，刘将军不愿烦扰长公主，将此事瞒下来了。”

&esp;&esp;凤翔节度使在攻打长安之前就曾扬言要霸占几位公主，如今传说中姿色冠代的长公主身在长安，他岂能不动心？连发几道檄文说他是李曦册封的亲王，要进城保护宫中后妃女眷，更特意点出长公主之名，狼子野心昭然若晓。

&esp;&esp;卢公冷笑：“市井无赖，恬不知耻！”

&esp;&esp;凤翔节度使袁霆，本是一个整日游手好闲、不事生产、乡邻憎恶的市井闲汉，大字不识一个，二十岁那年因为无力还清赌债跑去偷盗乡社的老牛，锒铛入狱。出狱后，他不思悔改，反而变本加厉，干脆坐起没本的买卖。后来他的一位同乡在县里起义，他正好得罪了人，忙星夜赶去投奔。他身强体壮，作战勇猛，很快脱颖而出，得到起义军首领的信任和重用。再后来起义军遭到各路霸主围剿，袁霆见势不妙，立刻叛出义军，亲手杀了提拔他的旧主，将首级献于朝廷，得到朝廷重用。此后他利用长安和各地霸主之间的矛盾，从中牟利，今天帮着朝廷打压节镇，明天帮着节镇抵抗朝廷，如此一步步壮大，吞并周围州县，积攒实力，对朝廷形成很大的威胁。曹忠为了安抚和利用他，让李曦下旨正式册封他为节度使。

&esp;&esp;天下汹汹，豪杰并起，这是时代的必然。

&esp;&esp;袁霆和当初坐拥东川的邓珪一样，都很幸运地抓住时机，一跃而成为一地豪强。

&esp;&esp;卢公承认袁霆不是酒囊饭袋之流，但他从心底里厌恶像袁霆这种反复无常、不讲信义、残暴阴毒的无赖。

&esp;&esp;和他们相比，不要脸的周都督和李司空简直算得上是真汉子！

&esp;&esp;卢公忍气道：“告诉刘将军，眼下一切以守城为先，别冲动行事。”

&esp;&esp;学生应是。

&esp;&esp;两人说着话，不知不觉走到夹墙底下，对面一道黑影突然动了一动，朝二人颔首致意。

&esp;&esp;光线模糊，卢公眯起眼睛细看，发现那人是雍王李昭。

&esp;&esp;他静静地站在拐角的地方，面容沉静。

&esp;&esp;卢公顺着他刚才凝望的视线望过去，看到在人群簇拥中慢慢走远的长公主九宁。

&esp;&esp;他脸色苍白，显然在这里站了很久。

&esp;&esp;卢公上前，问：“大王和长公主曾在宫城前长谈，长公主说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