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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节（第2页）

&esp;&esp;“鹂娘。”他唤了一声，薛鹂没有动静，于是他一声比一声急促，越发显得不安焦躁，薛鹂终于睁开了眼。

&esp;&esp;然而见她睁眼，他仍是没有松懈，仍是紧绷着，连面色都显得冷硬了起来。

&esp;&esp;薛鹂扶着他的胳膊，掩着脸咳嗽了几声，而后哑着嗓子说道：“表哥的‘对不住’说早了。”

&esp;&esp;她每一声咳嗽，都好似有一根弦在他心上扯动。

&esp;&esp;魏玠遂低了头，话语似乎也变得滞涩。“对不住，我没有照看好你。”

&esp;&esp;薛鹂躺回榻上，幽幽道：“你既这般爱我，若是我死了，总该要殉情才是。”

&esp;&esp;他竟没有反驳，顺从地说：“好。”

&esp;&esp;见魏玠答得爽快，反而是她有些说不出话了，背过身去咳了几声，憋闷道：“兴许只是风寒，我不曾出府，又怎会染上疫病……”

&esp;&esp;然而不过半个时辰，罪魁祸首便被魏玠查了出来。薛鹂病恹恹地倚着床榻，听着那个每日里洒扫院子的朴实妇人哭喊。

&esp;&esp;“奴婢也是没了法子，请郎君救救我家小郎，郎君杀了我也无所谓，只求郎君可怜可怜小郎，他还这样小，不能染上时疫啊……”

&esp;&esp;那妇人自己的孩子染了疫病，城中早已没了草药给她的孩子。她便觉着魏玠这样的贵人定是私藏了救命的药，不肯轻易拿出来救他们这样的庶人。于是才故意令薛鹂染上时疫，等着替煎药过后将药渣带走，好借此救她孩儿的命。

&esp;&esp;那妇人一边哭喊着，一边用力地磕头，砸在青砖上的闷响声薛鹂在屋子里都能听见。

&esp;&esp;她心中本来有些怨愤和委屈，然而听她哭得凄惨，竟也生出了一丝怜悯，于是让魏玠放走了她。

&esp;&esp;魏玠没有阻拦薛鹂的意思，只是问道：“不怨吗？”

&esp;&esp;薛鹂想到自己在魏玠心里应当是个睚眦必报，极其小心眼的人，她冷笑一声，说道：“要怨也该怨你。”

&esp;&esp;魏玠垂下眼，应了一声，说道：“我会陪着你。”

&esp;&esp;薛鹂隐约觉着，魏玠说的陪着她，更像是要与她合葬一处的意思。

&esp;&esp;她虚弱地倚在榻上，轻叹了口气，无奈道：“你便当我是人之将死，想要心善一回。”

&esp;&esp;魏玠皱起眉，语气难得严肃了起来。“不可胡言。”

&esp;&esp;

&esp;&esp;运往城中的药材都在半路被敌军扣下了，城中军民愈发消沉，成安郡上下被死亡的沉重气氛所笼罩着，好似每个人的头顶都压着一团厚重的阴云，七月的日光依旧无法带来一丝暖意。

&esp;&esp;唯一的期望便是即将到来的援军，敌军的增援眼看要到了，倘若援兵再迟些，只怕他们会耗死在这座城里。

&esp;&esp;薛鹂高热不退，咳嗽到嗓子干哑无比，也不大愿意见人。不过几日，她便如一朵濒临枯败的花，整个人望去都没有了生气。

&esp;&esp;魏玠很不喜欢她这副模样，他想过任何样子的薛鹂，唯独没有想过，她会在自己眼前逐渐凋零。

&esp;&esp;在来成安郡当日，他为薛鹂备了一碗甜酿，倘若她喝下，从此便会痴痴傻傻，眼中唯有他一人，可临了他又改了主意，仍是给了彼此一个机会，却不成想此举会将她拖累至今日的局面。他并未无法接受身旁人的离世，即便看着薛鹂，他也在告诉自己，人死乃是天命，死后便可消除灾厄，偿还一切罪孽。只是无论心中如何劝说自己，他仍是无法接受，连她咳嗽一声都会被牵动情绪，更何况是眼睁睁看着她死去。

&esp;&esp;倘若他不走到高处，便无法将一切掌控在自己手中，连薛鹂都会护不住。

&esp;&esp;过了几日，薛鹂伏在琴上剧烈地咳嗽过后，面色苍白地仰起脸去看窗外的日光，忽地开口道：“我想出去走走。”

&esp;&esp;她喃喃道：“总归我已经是死过一回的人，若是阿娘知晓我不在了，心里应当不会太过悲痛……还有魏蕴，她兴许也要为我哭上两回的……”

&esp;&esp;薛鹂想到了好些人，忽地想起梁晏，才发觉自己心底已经不知何时，将他列为不再紧要的人了。

&esp;&esp;唯有魏玠，她不大愿意去想，也想不到死后他会是个什么模样，魏玠的性情实在怪异，非常人可比拟，能做出什么事她都不觉得惊讶。

&esp;&esp;魏玠领兵迎战，仍带着所剩不多的人在守城。晋炤陪伴在薛鹂身边，默不吭声的像个影子。

&esp;&esp;待她说完后，强撑着想要起身，竟一时间疲软到难以撑起身来。

&esp;&esp;晋炤一言不发地扶她起身，而后替她披了一件外衣，命人备好了车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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