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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但就是这样，他也没能于座上学子提出“混沌会不会根本不存在”这个问题的时候拿出什么有力的反对证据。

&esp;&esp;因为根本没有什么东西能证明混沌。

&esp;&esp;龙神是九族四象代代相传，亲自证实的。他们这些异兽大多都有传承记忆，就是随着一辈辈传递记忆，把印象里的东西都消磨了些，也总能找出龙神当年统御九族时的一鳞半爪。

&esp;&esp;更何况洛九江本人还亲自和龙神之子定了终身呢。

&esp;&esp;最后那场文会的结局，是学子们统统被绕进一个怪圈悖论里。因为混沌这东西，既没人能证明它存在，也不能有人断定它不在。众人均不知其何时起，亦不敢断言它已谢幕。最终探讨结果还是要跟神话接壤——既然神话里都是龙神开混沌，从此混沌尽数消失，那便暂时当成这样罢。

&esp;&esp;而这来历存在全部存疑的混沌，如今就被洛九江碰个正着。

&esp;&esp;但即使此时此刻身处于混沌之间，洛九江也实在难以相信这个。比较起来，他倒更觉得是那把奶音说错了。

&esp;&esp;要知道，洛九江方才察觉不对的原因，是大概感知到了那位奶音主人的存在，而非察觉了什么劳什子混沌。

&esp;&esp;会有这样的情况，要么然是洛九江才迈进山心时，就早早身陷混沌之间；要么然便是这混沌和普通的山心环境并无相异之处。

&esp;&esp;从洛九江自己的感知来看，这混沌最大的特点好像就是没有特点，洛九江站在里面，没觉得和站在圣地里有什么不同。他尝试着挥了几刀，刀势也一如既往，毫无阻塞。混沌这东西不但感觉上平平无奇，而且仿佛人畜无害。

&esp;&esp;可它若真是人畜无害，那龙神当初作甚么拼了浑身的气力去开天呢？

&esp;&esp;难道只因为这里特别黑吗？

&esp;&esp;洛九江对此不得其解，便暂时抛下这个问题，去和那一把奶嗓的主人搭话。他吸取之前直接被人学话的教训，言语简练，第一时间便直奔问题中心道：“你是谁？”

&esp;&esp;“我，我，我……”

&esp;&esp;不知这位隐藏在暗处的朋友是有什么恶趣味，还是当真只有孩童心智，一个“我”字被他念得如“鹅”一般，仿佛下一秒就要扑腾起大白翅膀，曲项向天歌起来似的。

&esp;&esp;喃喃重复了几遍“我”字以后，换成这声音满腔迷茫地反问道：“我是谁？”

&esp;&esp;“……”我要知道这问题，那又何必再来问你？还有你的腔调为什么比我还无辜比我还无助啊？

&esp;&esp;这下凝噎无语的人一下换做了洛九江。

&esp;&esp;据说这世界上最不能问的三个问题就是“我是谁”、“我在哪儿”、“我要干什么”。洛九江无意之间犯了这么个大戒，也难怪被反问地哑口无言。

&esp;&esp;意识到了自己这个问题问得不妥，洛九江在内心无声地反省了一番，很快就换了一个问法：“别人都怎么叫你？”

&esp;&esp;这个奶音的主人吭哧两下，好像正在思考回忆，片刻之后他便欣然回答道：“球！”

&esp;&esp;单听声音，他仿佛正同步自豪地挺起小胸膛一样，简直骄傲到没边儿了。

&esp;&esp;洛九江：“……”这也是个名字？

&esp;&esp;他下意识叹息道：“那还不如叫棒槌……”

&esp;&esp;此话方一脱口，洛九江就察觉不对，果然下一刻，这声音主人就兴高采烈地拍手笑道：“棒槌！球和棒槌呱啦呱！哈哈哈！”

&esp;&esp;洛九江不幸理解了他话里意思，意会出那个“呱啦呱”乃是“叽里呱啦”的代称，于是当场反应过来，他好像已经把棒槌二字当成自己的名字。

&esp;&esp;洛九江作茧自缚，无话可说，只有默默咽下一口老血。

&esp;&esp;但他下一刻就突然惊悟过来：不对，这个“球”字可不是白叫的！

&esp;&esp;须知龙神的武器，那团可以随意塑形的五行之精，就正是被团成个球的形状啊！

&esp;&esp;当然好听一点的说法自然是“五行之珠”，不过凭洛九江和这位龙神那短暂的照面来看，神龙他乃是个直率不拘泥的通达性子，尤其身长还非常可观。能被他御使的武器自然也不可能是小小一颗，偌大个滚圆珠类，以这位的性子很有可能就是一句“瞎扯什么文绉绉的淡？珠子个屁啊，这就是个球！”

&esp;&esp;“那个，球啊……”洛九江干巴巴地念出这个名字，第一次觉得自己口舌功夫还没修炼到家。

&esp;&esp;倒是对方一听洛九江呼唤他的名字，立刻欢天喜地地应了一声：“诶，棒槌！”

&esp;&esp;要是只关注他这情绪，还以为马上就要过大年呢。

&esp;&esp;洛九江原本对上他有三分紧张，此时也只好全变为哭笑不得。不管五行之精究竟是天长日久方化形成功，仅有孩童神智，亦或是个老妖怪故意装腔作势，洛九江拿定泰然心态，便山不动水不动，自若得很。

&esp;&esp;他先飞快梳理了一下自己的大致思路，然后照着自己事前排好的线索脉络一条条询问下去。期间自然出现了不少“球和棒槌碰碰团”一类的乌龙事件，但洛九江已经在心里提前做好此类准备，一遇上坎坷，便不厌其烦地换个说法再来。

&esp;&esp;两人一来一回的交流之间，洛九江也把五行之精的交流能力大致摸清。比如名词一概要采用最简单的说法，而且一旦某一名词的字数上了三个，那对方理解起来就有困难，有时因此给出的答案同前面偏差不小，几乎让洛九江以为自己遇上鬼打墙了。

&esp;&esp;问答之间，时间不觉匆匆而过。洛九江数着自己脉搏掐算，心想大致也过了小半个时辰。

&esp;&esp;他头一回遇到这种情况，询问起来自然事无巨细，只是难得五行之精一个奶声奶气的娃娃，居然也有耐心一遍遍回答自己的问题，中间还动不动就“咯咯”笑出声来，好像正在玩什么有趣的游戏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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