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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绾始终记得，在她嫁人前不久，父亲有一日突然入宫觐见，回来时面色阴沉得可怕。她小心翼翼地问了许久，最后换来父亲的一叹，告诉她说，一时做不了皇后了，要等一等。到了眼前的后位便就这么飞了，她等着后位，窦家也等着，一等就等到了今日。&ldo;从没听说天家有订了婚约还变卦的事。&rdo;窦绾静静道，&ldo;何况长秋宫让我住着、宫权让我掌着，连昏礼都是照办，变卦究竟为何？&rdo;窦樊氏闻言便是后悔不已‐‐当时，便是这三个条件唬住了窦家，让窦家上下都觉得皇帝委实还是有意让窦绾为后的，搁到夫人的位子上不过权衡之计。&ldo;是因为纳吉不吉。&rdo;窦樊氏道。&ldo;什么？&rdo;窦绾愕住，&ldo;不吉？&rdo;&ldo;是。&rdo;窦樊氏点头，&ldo;且是纳了不止一次，始终都是不吉。当时陛下和你父亲说，如此这般是断不能封后的，不如先封夫人，改日直接由夫人晋到皇后，不需再纳吉一次，便也算个法子。&rdo;无可抑制的清冷一笑，窦樊氏语带讥嘲，&ldo;如今想来……只怕让你先做夫人不是什么权衡之计，那番纳吉才根本就是权衡之计。&rdo;&ldo;母亲……你是说……&rdo;窦绾不敢相信，&ldo;陛下敢在宗庙中动手脚？&rdo;窦樊氏笑意未减，神色一厉：&ldo;天下都是他的，他有什么不敢？那苏氏是先帝许给他的，他若如此做是为了苏氏，你当贺兰家的列祖列宗还会怪他不成？&rdo;窦绾哑言，觉得这一切都太荒谬了。她入宫之前明明听说，皇帝最不喜的就是这苏氏，怎的偏偏就这么巧、就在那时转了性，不仅开始待苏氏好起来了，甚至还直接为了她在纳吉上动手脚？&ldo;不会的……&rdo;窦绾不可置信地连连摇头，&ldo;不会的……苏氏既无倾国之姿，也无惊世才学……怎的会突然让陛下如此……&rdo;&ldo;现在早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了。&rdo;窦樊氏的口气硬了起来，&ldo;窦家不能这么坐以待毙。上次同你说的事，你父亲开始着手准备了，不会拖太久。&rdo;微微一沉，窦樊氏又道，&ldo;不能比陛下的步子慢。&rdo;傍晚，苏妤搁下毛笔欣然而笑，看了看眼前墨迹未干的画作，久久移不开眼。那画上，依稀可辨是成舒殿的景象。皇帝端坐在案前批着折子，她坐在一旁衔笑研着墨，案上还站着两只小貂，一只好像正伸着脖子看皇帝在写什么，另一只则趴在她手边，蜷着身子睡得正香。这画画得简单，殿中陈设皆只能看出个大概轮廓，人物神态却传神得紧。苏妤将画晾在桌上，径自去了院中，这日天气甚好，微风不急不躁地拂着，很是舒适。&ldo;娘娘。&rdo;不过多时，折枝寻了来，见她回头，又一福道，&ldo;齐眉大长公主和玉璧大长公主进宫了，目下正在成舒殿，说是想见娘娘。陛下差了人来问娘娘，若是娘娘得空便去一趟。&rdo;苏妤轻一点头：&ldo;备步辇吧。&rdo;本也没什么正事可做，即便是有，这两位长辈召见，她也得去。齐眉大长公主是她的舅母，玉璧大长公主却不是，未免在称呼上听着差距太多，苏妤索性不刻意去叫谁，俯身一拜：&ldo;大长公主安。&rdo;&ldo;来坐吧。&rdo;齐眉大长公主一如既往的亲昵，苏妤微微一笑，拎裙起身，过去在皇帝身边坐了。齐眉大长公主端详她与皇帝半天，方展露笑意：&ldo;如今是当真无甚隔阂了？&rdo;苏妤含笑颌首：&ldo;是。&rdo;&ldo;原是以为，父皇和母后便够能折腾了，陛下真是青出于蓝……&rdo;玉璧大长公主笑觑着二人，啜了口茶又道，&ldo;陛下您把我们都召了来，煜都那边都听说了。长兄长姐今日刚接了父皇的信，估计又少不得不快。&rdo;太上太皇听说了自是不会高兴了‐‐好端端的，各地藩王扔下封地不管，到锦都掺合皇帝册后的事，细一打听还是皇帝有意而为之的，这算什么事？&ldo;太皇太后说想见你。&rdo;齐眉大长公主笑睇向苏妤，苏妤心中一颤，大长公主莞尔又道，&ldo;你也是该见见。你与陛下成婚的时候，二老四处云游着行踪不定，后来没过不久陛下就登了基，就这么一直也没见过你。如今要再次成了孙媳妇……总得去见见当奶奶的。&rd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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