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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口中不停地往下报去,九千岁、皇帝、奉圣夫人听了都不由微笑点头:这里的货殖,若按京中卖价来算,已是远远超过了三十万两,买活军别的不说,做生意还是很实诚的。
“此外,还有蜂窝煤二十吨,这些都是卖货。”黄谨又揭开另一张表,道,“买活军另送皇爷新书三部、教材七册、多联骨牌猜想验证器一架、自行车一台,并水泥粉若干。”
这新书不必多说,定然是话本,多联骨牌猜想验证器,非常引人兴趣,皇帝当即要看,黄谨便从箱子里取了出来,教皇帝如何开机,如何玩耍,笑着解释道,“这多联骨牌中,隐藏着一个算学的道理,便是要验证多联骨牌组成的多边形面积之和最大为多少……”
他说得认真,九千岁听得却是云里雾里,不过有了过去一年的铺垫,虽然还不能理解仙器的原理,但已不再做恶意猜测,而是由得皇帝兴致勃勃地验证起来,对黄谨道,“在宫中要造水泥房,阻力甚多,明日你在府中勘察一番,选个方位,皇爷已拣选好了一些工匠,你们一起把房子建起来,若还有剩余,便铺一条水泥小道。”
在买活军的赠礼中,其余都是买活军自发相赠,只有水泥粉是朝廷的索要。过去一年来,买活军的奢物在京城中掀起热潮,而皇帝便是其中最大的拥趸,任何买活军的事物他都啧啧称奇,着迷不已,对诸多探子一律盛赞的水泥屋更是极为神往,屡次下令让工部仿造,可惜虽然知道原理,但他们没有蒸汽机做动力,对石灰粉就磨得没那么细腻,对配方也不甚了了,造出的水泥更像是三合土,造价特昂,不似买活军处廉价。
皇帝这人,最是喜欢造房子,怎么能忍耐得住?到底还是让黄谨设法拿了几十袋水泥粉来,要建水泥抹面的暖气房,不过把买活军的东西带入宫中,大臣尚可睁只眼闭只眼,要在宫里建这样一幢房子,哪怕建在御花园、西海,也实在是超出了大臣的忍受限度,钦天监更觉得这有‘恶紫夺朱’的嫌疑,因此几番口舌之后,只能折衷建在九千岁的别院中,横竖九千岁也是阉人,以毒攻毒,倒是不惧买活军的邪气。
如此一来,九千岁便顺势将别院献给了皇帝,让他也有个游乐之处,买活军进来的奢物亦都贮藏在此,内外看护得风雨不透,甚至比皇宫大内还更严格。黄谨知晓此事,也道正好,“天气将冷,别的不说,这水泥房倒是暖和。”
皇帝一听这话,便恨不得就要立刻打开造房的样式图纸来看,又心系着送来的新话本,站起身踱来踱去,听九千岁和黄谨商议着下回购买的清单——这些奢物到底购买人群有限,虽然利润率极高,但市场小,既然九千岁已知海运成本很低,别的先不说,就先打起了蜂窝煤的主意,想让买活军再发两船蜂窝煤过来,便专做冬供煤的生意。
“二十吨够什么的?咱们这样的人家,一院子一冬用一千斤煤,这不是松松的?从前是贵,二百文一斤,能用得起的人家不多。三十文一斤便不同了,一户人家一吨不过也就是三十两,京城能掏得起这钱的人家,那可海了去了。一冬几千上万吨不在话下!”
买活军这里给九千岁的报价,一斤连运费是十二文,九千岁往外卖一斤就是十八文的利,看着似乎不多,可一吨便是十八两,一千吨是一万八千两,一万吨便是十万八千两,而且是这市场很稳定,每年需求只会更旺盛。奉圣夫人心里默算了一会,眉开眼笑道,“哦哟哟,不得了,这比奢物也不差多少了,若那报纸上说的有几分真,以后年年都会更冷,那赚头岂不是年年只有更多?”
她拗着手指头算,“若说一个院子一冬要用一千斤,那京城里一年两万吨我看是松松的——光那些家里一个院儿套一个院儿的人家,便是一两千户了,他们家老少爷们,到底哪个用蜂窝煤,哪个用银霜炭呢?往常每年的碳费也不少,多花一些来买蜂窝煤,好处是只有多的,□□味都好了不少,便贵一些也能承担得起。这里一年就是二十万两。”
“这二十万两,倘若都拿来买福建那里的粮食——黄大人,你前说买活军处粮价多少来着?”
黄谨心中暗道:都说奉圣夫人跋扈,和皇后处不来,其实也自有过人之处,果然不是白得皇爷信任,她嘴上虽无什么仁义道德,心里见事却更明白。
他垂头道,“买活军处的粮虽高产,却不中吃,在本地卖得便宜,八文、九文一斤,卖价按吨算,一吨按运费是十两。二十万两银可买两万吨粮食,按一人一天吃两斤米算,够三万人吃一年的了。”
辽东驻军也不是全靠运粮,自己是有屯田的,此时除了宁锦防线之外,最后一支还能牵制建贼的军部便是东江岛毛家军,他们的生产也最是不便,最需要朝廷的补给,只是他们孤悬宁锦之外,陆运很难抵达,补给也是时有时无,因此即便能收复失地,也是不日旋失,这些糜烂之处提起来都令人不快——但送往娘娘宫的补给,却正合东江岛来取,而且买活军甚至可以直接将粮米送到东江岛上,那处虽然号称数十万大军,但实在居民也不过就是三万余……二十万两银子便可维系一处让建贼头疼不已的敏朝天军!
别说九千岁,连皇帝的呼吸都不禁急促了起来,他喃喃地道,“如此,不费吹灰之力,不用朝廷出钱,不用加征辽饷,便把东江岛安置妥当……何异于为朝廷省下了二三百万两银子!”
按原本陆运的折损来说,的确如此,辽饷甚至可减半计算,对于朝廷财政来说是极大的缓解,奉圣夫人不由双手合十轻轻念佛,九千岁一向阴鸷的脸上也不禁现出了亮光,道,“这还只是煤!”
不错,这还只是煤!尚且还没有说盐,没有说糖!
说到这里,众人都各自心潮澎湃,一时反而没人说话,又过了一会,皇帝‘砰’地一声,在桌上拍了一下,喝道,“黄谨,你抬头看朕!”
“告诉朕,谢六姐无意天下,只愿南图,此言……到底是真是假!”
作者有话要说:二更送上!
枯竭地哭了,昨天还特别冷,我们看完电影去吃法餐,在西湖边走了一会,给我这个人冻透了,耳朵都发痛,救命啊,法餐还没吃饱,吃完我太想吃小龙虾和牛蛙了,今天中午报复性地又买了小龙虾又买了牛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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