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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节（第2页）

&esp;&esp;灯火熄了，陈湛屏息，瞪着眼睛望着明黄的承尘，直到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忽而门外有何声音。这声音细微得根本不易察觉，可他却腾地起身，跪在床上警觉地四下环望，那神情宛如觅食的豹，可眼中又布满惊恐……

&esp;&esp;这一举把皇后惊到了，昨晚他也亦是如此，但她没敢问，今儿耐不住了。

&esp;&esp;“陛下，您是要找什么吗？”她跟着起身问。

&esp;&esp;陈湛推开她，示意安静，谢瑶吓得连呼吸都不敢了，直到身边人缓缓躺了回去她还直愣愣地坐在那。陈湛看着她僵直的背，手覆了上去。突然被碰，谢瑶惊得一个激灵。

&esp;&esp;“睡吧。”陈湛摩挲着她背安抚，拉她躺下了。

&esp;&esp;谢瑶哪睡得着，攥紧了被子小声唤道：“陛下……”

&esp;&esp;“嗯？”陈湛轻应。

&esp;&esp;“方才……”

&esp;&esp;“方才吓到你了？”陈湛偏头看了她一眼，见她还僵着，便伸出胳膊将她搂进怀里。陈湛怀里暖融融的，嗅着他身上龙涎的味道，谢婉紧张却又无比安心。成婚这两日皇帝一直待她体贴，她极是满足。“没有，我是担心陛下。”

&esp;&esp;陈湛沉默，良久叹了声道：“这么多年，都养成了习惯了。都道皇子至高无上，可谁又知皇子的苦。我出身低微，比不得陈泠，自小无人怜惜便罢了，可还是免不了成为人家的眼中钉。你知道我身子为何弱吗？是因为九岁那年我误饮了‘不干净’的东西被毒害的，养了足足五年才恢复。可从那以后，这些事便没断过，下毒的，闯敬王府的，还有离府被行刺……你知道我每天晚上都不敢在自己寝殿的床上睡，而是躲在床脚，蜷成一团。有时候冷得实在忍不了了，可我还是不敢上床……”说着，陈湛似无所依靠一般抱紧了怀里的人，他明明高她那么多，可眼下却像个孩子一般贪婪她的温软……

&esp;&esp;但凡是个女子感受到丈夫无助时没有不心软的，谢瑶也是个普通的姑娘，即便面对的已然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可她还是莫名地疼惜他。

&esp;&esp;太后无数次嘱咐她要取悦皇帝，还争夺皇帝的心。可眼下还用刻意讨好吗？心里被一股子柔情添满，她也抱紧了他，柔声软语道：“陛下，臣妾陪着您。”

&esp;&esp;“你一直陪着我好不好……”陈湛像个撒娇的孩子，脸埋在她颈窝蹭着，谢瑶心都化成了水。

&esp;&esp;两人同龄，但相对而言，同龄女子往往比男子成熟更早。怀里人是天子，可他也是个孩子，他也有怯弱的一面……若非信赖他如何会把这一面暴露在自己面前。

&esp;&esp;一种类似于天性的怜惜升起，谢瑶什么都不顾了，推开陈湛，抚摸着他的脸，泪眼婆娑却坚定道：“臣妾是陛下的人，无论到何时，妾身都会陪着您。”

&esp;&esp;陈湛攥住了她的手，眸色清澈而笃定道：“只要你支持朕，朕立誓此生不负你……”

&esp;&esp;……

&esp;&esp;局

&esp;&esp;齐娀瑶顾不得忌讳，顾不得礼仪，顾不得太后的威严，更是连个妇人的颜面都不顾了，奔着祭坛便要冲上去。妇人不得登祭坛即便她是太后也不行，众人将她拦下，连皇后也惶恐地去拉她。

&esp;&esp;“皇帝，你胡说什么！这是祭祖！你忘了你的身份，忘了你身在何处了吗！”太后扯着嗓子吼道。

&esp;&esp;陈湛淡定如常。“母后，我没忘。就因为我没忘，所以必须将这些告之天下！”

&esp;&esp;齐娀瑶仰视陈湛，冷笑道：“陈湛，你是皇帝的位置坐够了吗？”

&esp;&esp;“‘其身正不令而行，其身不正虽令不从。’你只知‘名’正言顺，您可曾想过我不能以德正己身何以号令天下，何以一统江山。您以为父皇的那些事瞒得住吗？四方战乱，九边不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天下需要出力的地方太多了，我不会如父皇，把心力都用在饰垢掩疵上，让谎言耗尽精力。

&esp;&esp;谎言需要另个谎言去圆，罪行需要新的罪行去掩饰，无止境。他图谋皇位陷害先帝，如此罪行他不曾悔改，偏就要用那五千将士的英魂去遮掩，罪恶滔天，接下来您还想我用何等罪行继续掩饰？仅仅灭荀正卿的口？这怕不够吧！刑部大理寺都察院凡是介入案件的人，哪个我应该放过？还有眼下这些人……他们如今也知道了，您想让我灭他们的口吗？”

&esp;&esp;陈湛这话给大伙吓了个激灵，众臣皆伏跪在地，屏息不敢言语。

&esp;&esp;然愤怒过后，齐娀瑶竟异常的平静，她不断后退，距眼前人越来越远……直到她退进了礼部尚书谢兆及宗族王公一列中驻足，在一众人的簇拥下冷笑。

&esp;&esp;“即便你今日说了又如何？你放眼看看，如今在场的哪个会听你的。”

&esp;&esp;陈湛扫视，果真无一人敢与他对视。他明白了，今儿祭祀果真是她设计好的，她想困住自己。陈湛盯着太后不语，面色阴沉，眸中的恨意毫不加掩饰。

&esp;&esp;而齐娀瑶却平静地与他对视，缓了语气道：“你我母子一场，我敢对天地祖先道，我未愧对你一丝一毫。我尽心尽力，为你我铺路，我们好不容易熬到今日，你便这般说毁便要毁了？这成果不是你一人的，你有征求过我的同意吗？”

&esp;&esp;“您不是也未征求意见，把我困到这了。”陈湛冷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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