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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节（第2页）

&esp;&esp;“这就对了嘛。”唐慎钰给周予安使了个眼色，命表弟搀扶起马如晦，再拿个坐墩来，笑道：“怕什么，不就是个区区户部尚书么，这些年本官手里又不是没过过尚书的命，也不怕马大人笑话，咱俩算是一条绳上的蚂蚱，程霖将来若要对付你，还得先问问我，再不济，我上头还站着恩师万首辅呢。”

&esp;&esp;“是。”马县令紧张地坐在紫檀木梅花坐墩上，极力往下拽衣裳，试图遮掩住地上的秽物，臊眉耷眼地问：“下官愚钝，求问大人，该如何办了这案子？”

&esp;&esp;唐慎钰端起茶，斯条慢理地饮了口：“简单，沈轻霜不是马大人旧情人嘛，她被杨朝临夫妇所害，马大人心里气恨得紧，决定升堂，替她讨回个公道。”

&esp;&esp;马县令心里憋屈得紧，如此一来，唐大人把自己摘出去了，全都是他区区地方小县令挑头和程家对着干，不过事已至此，若是不一条道走到黑，怕是这阎王不会放过他满门。

&esp;&esp;“那个……”马县令一脸的难为，干笑道：“下官原本就是留芳县的父母官，怕是没法自己出面写状子告状。依、依下官愚见，既要开堂断案，那就得有原告、人证、物证、尸体等铁一般的诸多事实存在，一环一环衔接住，哪怕将来到了京城的三司那里，也不叫姓程的翻了案，有一件事不晓得大人知不知道，那程冰姿早在对付沈轻霜前，就从欢喜楼红妈妈那里抢走了她的身契，如若沈轻霜贱籍文书不在咱们这里，那么即便咱们缉捕了程冰姿，那位大小姐仍然能以惩处自家下人为由，拒不到案，甚至咱们还会被她反咬一口。”

&esp;&esp;唐慎钰这下总算愿意正眼看马如晦，点头微笑：“马大人果然细心，将来本官可真要好好提拔下你。”

&esp;&esp;说着，唐慎钰拍了拍身侧矮几上放着的木匣子，冷冷道：“早在数日前，本官就命人将沈轻霜的贱籍身契拿到手，这点你不用担心，至于人证，有欢喜楼的芽奴、金香玉和商人吴童生夫妇，兔儿尾巴巷的胡大夫也曾见过濒死受伤的沈轻霜，亦可作为重要人证，而原告，本官认为欢喜楼的红妈妈比较合适，毕竟杨朝临夫妇在她的地头搞事杀人，她拿着尸体，带着人证去官府告状，马大人自然而然接手这宗人命官司。”

&esp;&esp;马县令心里佩服得紧，暗赞这位唐大人年纪轻轻的就能坐稳北镇抚司我真是想他想得睡不着觉、吃不好饭！

&esp;&esp;唐慎钰亲自将马县令送出去，又交代了些事后，便同周予安一道返回府邸。

&esp;&esp;天仍灰沉沉的，花荫小径上已经积了薄薄一层雪。

&esp;&esp;方才坐了许久，身上有些乏，唐慎钰徐步在曲折游廊里，活动着筋骨，心道这几日估摸着就能把事弄完，这回出来太久了，得赶紧带这位“公主”回京交差，否则上面再派下人来，就麻烦了。

&esp;&esp;他回头瞅了眼，发现予安这小子脸色有些难看，眸子低垂着，思绪不晓得飘什么地方了。

&esp;&esp;“想什么呢。”唐慎钰刻意放慢了脚步，嗔道：“看着点路，仔细摔倒。”

&esp;&esp;周予安回过神来，与他表哥并排走，笑道：“我在想方才花厅的事，马如晦好歹也是一方父母官，居然这么不经吓，竟给吐了，那会儿我搀扶了他一把，蹭到了臭味儿，等下回屋里得用胰子好好搓洗几遍。”

&esp;&esp;唐慎钰嗤笑：“你还好意思说人家，你自己不也被那具女尸吓得惊慌失措。”

&esp;&esp;周予安打了个哆嗦，警惕地四下看了圈，愤愤道：“谁知道会忽然诈尸。”

&esp;&esp;“这是死不瞑目！”唐慎钰没有直接挑明，压着声训斥：“你这臭脾气真得改改了，回头暗中打问下女尸的来历，若是她有家人亲故，给补偿笔银子。”

&esp;&esp;“她那是活该！”周予安眸中尽是冰冷：“那晚她若是没给我胡乱吃药，我也不至于晕死过去，外头动静那样大，我肯定能听见，兴许还能阻止沈轻霜受伤，而今咱们兄弟也不至于为了讨好那小婊-子，就搞出这么桩官司。”

&esp;&esp;唐慎钰心里堵得慌，他当然不敢同表弟说明真相，深呼吸了口冷冽雪气，斜眼看向俊美斯文的予安，冷笑着问：“我听说你昨晚去找她了？”

&esp;&esp;“嗨！”周予安颇有些尴尬：“我这不是心里对她有点愧，便想着弥补弥补，把关系搞好些，谁知道这贱-人好大的谱，半点面子都不给我留，竟然呵斥让我滚！”周予安越说越气，“我堂堂定远侯纡尊降贵给她送宵夜，她不感恩戴德，还骂我。”

&esp;&esp;唐慎钰故意笑着问：“骂你什么了？”

&esp;&esp;周予安气道：“她骂我耳朵里塞了驴毛！”

&esp;&esp;唐慎钰噗嗤一笑，搂住他兄弟的肩：“我早都告诉过你，别招惹她，我看你这就是自取其辱。”

&esp;&esp;周予安甩开他表哥的手，愤愤道：“一个被无数男人玩弄过的破烂货罢了，祖坟冒了青烟才才有这般造化……”

&esp;&esp;“闭嘴！”唐慎钰喝断他表弟的话，颇严肃道：“予安，我认认真真地同你再说一遍，沈轻霜和玉兰仙之流不一样，人家打小也是念过书、知礼义，不幸遭奸人算计这才被迫流落烟花，可人家还是很自尊要强的，你不能欺负她。对了，这小妮子记仇得很，你可务必得谨言慎行，一个字都不要同她说，最好不要搭理她……”

&esp;&esp;周予安实在是烦唐慎钰和尚念经般的耳提面命，可这回他着实办砸了差事，不好意思顶嘴，便四下张望，试图躲过这唠叨，忽然，他瞧见前头不远处的凉亭人影攒动，正是南院那女人。

&esp;&esp;周予安手掩住唇篾笑，轻咳了声，下巴朝前努了努：“大哥，你瞧你那自尊要强的小姐在做什么？”

&esp;&esp;唐慎钰顺着予安的目光瞧去，火气顿时冒起来了，春愿这会儿坐在六角凉亭里的圆凳上，头发被寒风吹散了，溜下来缕，面上虽说有些许苍白病气，但这却给她平增添了种娇弱的美，左腿抻直了，右腿搁在空凳子上，裙子错落间，袒出截纤细的脚踝，她身子歪斜着，左胳膊撑在桌上，正在嗑瓜子，媚眼如丝，笑吟吟地同卫军薛绍祖说话。

&esp;&esp;薛绍祖正是二十啷当的大小伙，脸通红，压根不敢看，可又不敢离开，只能侧着身陪着，沉声求道：“外头冷，您身子弱……”

&esp;&esp;“哎呦！”春愿故意将瓜子皮丢向薛绍祖，娇滴滴道：“成日家待在屋里，有好几个人看守着我，跟坐牢子似的，难道不许我出来喘口气儿？”

&esp;&esp;薛绍祖面有难色：“可、可是大人交代过，待马县令一走，就叫小人送您回去，若是办砸了差事，大人定会狠狠责罚小人的，求小姐体恤。”

&esp;&esp;春愿可怜巴巴道：“我刚扭到脚了呀，你就不能容我歇歇？要不你抱我回去？”

&esp;&esp;薛绍祖脸瞬间涨红，连连摆手：“小、小人万不敢碰您的玉体。”

&esp;&esp;“你看你，怎么跟我说几句话就结巴了呢。”春愿手托腮，故意逗他：“哥哥，咱俩聊会儿呗，你偷偷告诉我，你有没有去青楼那个过？”女孩飞了个媚眼，暧昧地拍了拍手。

&esp;&esp;薛绍祖窘得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磕磕巴巴道：“这、这…嗳呦…小人没有……”

&esp;&esp;“没有你结巴什么呀。”春愿歪着头，手指卷着头发玩儿：“你们场面上的爷们多少都去过，不说别的，我就撞见过你家唐大人和那位小侯爷去玩过，还要花十两银子买个小丫头的初-夜哩…哥哥你别不好意思呀，我晓得留芳县有个欢喜楼，里头的姑娘个个貌若天仙，要不要我给你介绍个？”

&esp;&esp;薛绍祖忙拒绝：“小姐莫要捉弄小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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