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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节（第1页）

&esp;&esp;轻霜默默流泪，笑道：“好好好，都听你的。”

&esp;&esp;……

&esp;&esp;长夜好眠。

&esp;&esp;次日，腊月廿七。

&esp;&esp;天刚亮，春愿就去小厨房里炖燕窝，等伺候着小姐用饭、梳洗过后，主仆两个叫龟奴套了骡子车，先去找胡大夫去了。

&esp;&esp;胡大夫是这顺安府看女人病的行家好手，而且口风又紧，从不在外头说三道四，这回小姐决心备孕，也是胡大夫一手调理的身子。

&esp;&esp;去后，胡大夫把了脉，笑着说无碍，胎气很稳，仿佛还是双棒儿呢，之所以不适，估摸着这两日小姐有些心烦气躁有关，要保持心情开朗，多休息，少劳累。

&esp;&esp;小姐听后大喜，给了双倍的诊金，又在胡大夫那儿定了够吃一个月的安胎药，约好过两日来取，千谢万谢地离开了胡宅。

&esp;&esp;约莫晌午的时候，她们两个又去了县城中最好的酒楼“醉仙居”用了饭，坐骡子车去了南街—杜鹃红家。

&esp;&esp;杜鹃红是小姐最好的朋友，从前也是欢喜楼的妓女，两年前赎了身，脱了贱籍，嫁给了青梅竹马的吴童生，婚后二人恩爱非常，而今经营着两家油坊和一家生药铺子，日子过得红红火火，现在都怀肯定不敢乱来

&esp;&esp;春愿搀扶着小姐往里走，扭头望了眼，那些仆妇夜叉似的紧跟着，走进院子，发现上房门口站着两个手持棍棒的男仆，见她们俩进来了，忙抻着脖子往里报信。

&esp;&esp;春愿心慌死了，安慰自己，红妈妈是个心狠手辣的，黑白两道都有关系，而且马县令还跟小姐“好”过半年，程冰姿肯定不敢乱来！

&esp;&esp;走上青石台阶，挑帘子进了屋子。

&esp;&esp;春愿顿时吓了跳，好家伙，屋里乌压压一片的人，红妈妈战战兢兢地立一旁，在最上首坐着个三十岁上下的贵妇，穿着大红的袄裙，鬓边簪着朵绢花堆成的红牡丹，腕子上戴着小拇指般粗的扭丝金镯，像新娘子似的。

&esp;&esp;春愿不由得细细打量了两眼这程冰姿。

&esp;&esp;无疑，程氏长得是好看的，能想象出年少时应该像一颗饱满而爽脆的青皮夏梨，只是岁月的侵蚀和酒色财气的欲望，让她的眼珠蒙上层浑浊的雾，于是她变成了颗布满黑点子的黄皮秋梨，咬下去涩口酸甜，心子是苦的。

&esp;&esp;程氏的排场极大，随着侍奉的有五个健壮仆妇、三个年轻男管事，身后还站着两个小丫头，手里端着漆盘，里头摆了铜镜、粉盒和手帕等物。

&esp;&esp;蓦地，春愿发现在程氏身边垂手侍立着个十几岁的姑娘，梳着双环髻，可不就是那芽奴！芽奴脸上满是掐出来的青紫淤伤，看来昨儿被玉兰仙打狠了，这会儿正得意洋洋地笑。

&esp;&esp;春愿如同被雷击了似的，忙凑到沈轻霜跟前，压低了声音：“小姐你快看，是芽奴，昨晚上我发现院门口闪过个黑影子，我还当是自己花了眼，多半是这蹄子趴咱们墙根底下偷听，然后告给……”

&esp;&esp;“我知道了。”沈轻霜点点头，她朝红妈妈望去，见红妈妈杀鸡抹脖子似的使眼色，下巴颏朝程氏努了努。

&esp;&esp;轻霜会意，立马端起副笑脸来，先疾走几步上前，蹲身给程氏行了个礼，“妾身沈氏，给您问安。”随后忙扭头嘱咐春愿：“快快将我壁橱收着的上好碧螺春取出来，也不知道夫人口味如何，把漆盒里的鸭架、果脯和糕点都拿来，哎呦，这匆匆忙忙的，也没准备好。”

&esp;&esp;程冰姿冷笑了声，用帕子角轻轻擦拭唇边的浮粉。

&esp;&esp;情敌见面，分外红的何止是眼睛，还有想吃了她的心。

&esp;&esp;程冰姿并不理会沈轻霜过分的热情和熟络，剜了眼那女人绝美的脸和微微凸起的小腹，给身边的仆妇使了个眼色。

&esp;&esp;顿时，那些五大三粗的婆子们扯着脖子，七嘴八舌地冲屋正中站着的沈轻霜主仆喝道：

&esp;&esp;“跪下！”

&esp;&esp;“见了夫人怎么不磕头！”

&esp;&esp;“下贱坯子，谁许你直视夫人的！”

&esp;&esp;春愿护主，立马挺身而出：“嘴巴放干净些，我家小姐是你们这些腌臜老货骂的吗！”

&esp;&esp;见两边奴仆吵起嘴来，程冰姿笑了笑，端起茶轻抿了口，用茶盖扫了圈屋子里的家具，慢悠悠道：“鸡翅木的拔步床、成套的金银首饰、藕花轩的脂粉、锦绣阁的妆花锦衣裳……我说朝临这几个月有事没事总偷偷往外跑，荷包里经常是空的，原来都填补到这里来了。”

&esp;&esp;春愿怒极，她容不下这婆娘攀诬小姐，忍着恶心给程冰姿行了一礼，毫不畏惧道：“俗话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夫人既嫁了杨公子，难道不晓得他多少家底么？这屋里的东西，哪一件他买得起？”

&esp;&esp;这时，红妈妈卑躬屈膝地陪着笑，试图解释：“杨举人老爷有个妹妹，听说夫家穷得很，多半是他心疼妹子，经常贴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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