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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节（第2页）

&esp;&esp;黑色的宾士轿车，车身发出幽幽的亮光，同样是开得极为平稳，在庭院前的盘云道停下了。

&esp;&esp;佣人垂手在等了好一阵子，斯成才从车里跨了出来。

&esp;&esp;司机打开副驾驶，将他的包和递给侯在一旁的佣人，谷叔上前扶住后座的车门，低声跟他说了几句话。

&esp;&esp;斯定文的太太抱起了宝宝：“大伯回来喽，奶奶和妈咪要吃饭了。”

&esp;&esp;斯太太走进餐厅看菜式去了，斯定中也跟着站了起来，走了几步，回头看我一眼：”去吃饭。”

&esp;&esp;我只好站了起来，跟着他往饭厅走。

&esp;&esp;走出了花厅，看到斯成正在远远的游廊下往这边走来，他一边走一边低低地咳嗽。

&esp;&esp;谷叔听到了，忙不迭招呼佣人给他端杯温热的茶。

&esp;&esp;我跟在斯定中的后面走进饭厅，一股虫草鸡汤的香气扑面而来，佣人正用一柄长勺，从紫砂的瓦罐里舀了半碗出来，端给斯太太，斯定中也跟着凑过去试汤，一会儿，门前传来了佣人的低声招呼：“成少爷。”

&esp;&esp;斯太太闻言，搁下碗，走了过来。

&esp;&esp;斯成正好进来，瘦削身形，穿一件中式的墨绿色衬衣，他今天没有穿正装，衬衣外是一件毛绒衫，稍稍有点宽泛，眉宇平和，有一股淡淡的郁色，不说话的时候显得威严，谷叔跟在他身后，他就这样轻袍缓带地走进来，却俨然有些一家之主的意味了。

&esp;&esp;我站在窗边，他走进来时，抬起头，轻轻跟他打了个照面。

&esp;&esp;我没有说话，他也没有说话。

&esp;&esp;斯成望我一眼，目光深邃，犹如一片深沉而寂静的海洋。

&esp;&esp;浮浮沉沉的往事迎面呼啸而来，他的脸庞终于变得分明，犹如我心底一个鲜活的伤口，而后一切缓缓地卷入了洪荒之中，犹如一个水滴滴落海洋，犹如一缕灰尘飘进世间，一切再没有了一丝声息。

&esp;&esp;屋里热热闹闹的，斯成不动声色地转过脸，和斯太太打了声招呼，没有人注意到我们那一瞬间的沉默。

&esp;&esp;保姆抱着宝宝立在一旁，她咿咿呀呀地说话，斯成摸了摸她的头，嘴角泛出了点笑意，下一秒却忽然偏过头去咳嗽，他摆摆手，立在一旁的谷叔立刻对保姆说：“带宝宝回婴儿室，大少有点感冒。”

&esp;&esp;斯太太听到了，抬头说：“最近秋天天气太干燥，老胡怎么当的司机，也不知道打个电话回来，我让厨房专门炖点温润点的汤。”

&esp;&esp;斯成声音有点哑：“没什么事。”

&esp;&esp;斯太太招呼说：“麦小姐没一起来？”

&esp;&esp;斯成温和地说：“没有。”

&esp;&esp;老爷子生了重病，眼看是留不住了，忽然家里人都互相爱惜，我跟斯定中挽手互相安慰权当作革命战友，斯成跟斯太太也和平了。

&esp;&esp;我低着头，默默地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esp;&esp;斯太太说：“开饭吧。”

&esp;&esp;晚餐一贯的精细丰盛。

&esp;&esp;没有人有好胃口。

&esp;&esp;佣人舀了汤上来，斯爽回来了。

&esp;&esp;她是从医院回来的，斯太太先问了老爷子的情况。

&esp;&esp;斯爽说：“爸爸四点多时候醒了，老孟下班过去陪他坐了会儿。”

&esp;&esp;斯太太跟家里人商议老爷子的病情。

&esp;&esp;斯太太和斯成你一言我一语，低声地谈论老爷子今天的身体情况，血压，脉搏，用药，胸片，骨扫描，两个人神色和声调，都非常的安详和平静，想来这样的讨论，几乎已经是每天都在发生的事情。

&esp;&esp;六一

&esp;&esp;离开国内的第四年，重新回到斯家大宅住。

&esp;&esp;这是我从小长大常常来的地方，熟悉得闭着眼都能走庭院的花园道。

&esp;&esp;但此时住在主宅后座，斯定中的院落中，却是分外的身外身，人外人。

&esp;&esp;我将我自己的行李从斯定中的客厅挪出来，放进了隔壁的房间，然后吩咐佣人不要随意进入我们起居的二楼。

&esp;&esp;全家人都忙着老爷子的病情，一时也顾不上其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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