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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杜渐知也变了脸色:“圣上暗害仁宗帝断后?!这、这、这……市坊间怎么会生此流言?!”
&esp;&esp;“说是侍御医施延,在西市酒肆与下属曹安饮谈,半醉时当作夸口喊出,那间酒肆之伙计,也的确曾经听闻施延夸口圣上能够即位,他乃功不可没。”
&esp;&esp;“施延?”杜渐知疑惑道:“此人我尚有印象,他可是个实诚人,在尚药局供职,一直也算兢兢业业,对了,医术也很了得,过去罪人珅有一姬妾病重,仿佛就是这位施御医妙手回春。”
&esp;&esp;杜渐知确然对施延有所印象,可关于施延治愈贺珅姬妾这一段,却是最近才听旁人闲聊时提起的,这当然是十一娘散布的消息,造成贺珅与施延一早便有来往的假象。
&esp;&esp;尚药局的医官,历来也会负责王公重臣的诊治,出诊时当然不会如同奉御为帝、后诊脉一样,次次都详细记录,再者贺珅谋逆,已被韦太后处死,家人及党徒,除了小韦氏与贺淘之外,都被连坐处决,这时已经不可能追察,贺珅与施延是否早有来往了。
&esp;&esp;让杜渐知疑惑的是,像施延这么一个老实人,怎么会毁谤天子谋害皇兄?难道……竟真有其事?!
&esp;&esp;这可就大事不妙了!
&esp;&esp;正不知如何是好,陶葆仪竟也登门拜访,原来这位也是听家人禀知此件惊人的传言,赶忙来与杜渐知商议。
&esp;&esp;“传言若为事实,岂不证明圣上早存夺位之心?”杜渐知蹙着眉头:“圣上过去对于仁宗帝之敬重,岂不皆为伪装?”
&esp;&esp;“现在这些可不是首重!”陶葆仪叹道:“圣上亲征突厥,长安竟会滋生此等流言,我担心居心叵测者,会以此为旗号,造生动乱,可大不利于战事,大周便又有亡国之忧了!”
&esp;&esp;“可圣上若真暗害仁宗帝,不顾人伦之情,并恩将仇报,无父无兄之辈,又有什么资格为九五之尊,复兴社稷?”杜渐知眉头蹙得更紧。
&esp;&esp;“只凭传言,可不能定论!”陶葆仪道:“谢、韦二相眼看便将罢免,皇后推行法制改革,动摇太后根基,在此关键时刻,便有流言滋生,大有可能是韦太后之计策,中伤圣上,意图夺权,那曹安,与太后党徒任知故,可是亲谊!”
&esp;&esp;“事涉两代君帝,可不能武断轻率,陶公,咱们应当谏请皇后彻察此案,先不论真相如何,总之再不能坐视传言扩张,导致朝堂内外,长安城中人心惶惶。”
&esp;&esp;“我也是这想法。”陶葆仪道:“只此案事涉君帝,不能交由三司审议,主审之人,杜公可有想法?”
&esp;&esp;“总不能是贺侍郎吧,王公兼任太子太师,亦当避嫌,宰执只余宇文公,然宇文公亦为近臣……”所以杜渐知的意见仍是:“冯公担任主审,才能保证不偏不倚。”
&esp;&esp;“我就怕杜公犯糊涂。”陶葆仪道:“若这事真是太后阴谋,哪能担保冯侍郎会不偏不倚?冯侍郎可是恨不能将贺侍郎置之死地,公可担保他不是因为太后指使?”
&esp;&esp;冷哼一声:“我宁愿相信王公及宇文公,甚至相信贺侍郎,皇后虽说信重贺侍郎,但有一句话说得极对,大周能保眼下太平,挽回亡国之难,贺侍郎功不可没,以上三位任一担当主审,至少不会造成祸乱四起。”
&esp;&esp;杜渐知满面涨红,但竟也不再为冯继峥争辩,叹道:“那么关于主审之事,我便不再举荐冯公,但我仍然认为,诸多近臣审决,恐怕会有失公允,仁宗帝当年,执政虽有谬误,却不失宽厚仁德,若真被人暗害,可不能放过凶手。”
&esp;&esp;陶葆仪历来便坚持正统,可并不愚忠帝王,在他看来,仁宗与穆宗都算不上明主,唯有当今天子,才真正有望复兴盛世,他根本不信贺烨会暗害仁宗,因为当年,就算仁宗无后,韦太后也决不会认同立晋王为储,仁宗如此懦弱,必定妥协于太后。
&esp;&esp;倘若晋王当年就有夺位之心,又何至于坐视仁宗驾崩之前,立下遗诏由穆宗即位、太后辅政?
&esp;&esp;又若非当今天子,确然对仁宗历来敬重,韦太后只怕早就“病故”深宫,难不成天子对杀母之仇,还会当真产生“孺慕之情”,明知韦太后野心不死,尚还不忍斩草除根!
&esp;&esp;当今天子若连仁宗都敢毒害,韦太后哪还能活到此时,并三番五次兴风作浪。
&esp;&esp;故而陶葆仪认为,近臣担当主审没有问题,因为关键所在就是平息谣言,不要让居心叵测之徒借机生乱,使大周州县再生叛逆,战火四起,最终受苦者还是无辜百姓。
&esp;&esp;但陶葆仪万万没有想到,还未等宣政殿朝会,皇后便又紧急召开殿议,针对市坊间传言之祸,下令逮捕施延,并经贺湛等人举荐,决议任陶葆仪为主审,冯继峥及三法司长官辅审,务必彻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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