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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3节（第3页）

&esp;&esp;她摇了摇头，望向依旧站在闭合的封天阵前，那道山石般冰冷的背影：“你……还他。告诉他，我用不着他的怜悯，我自己可以……咳咳……可以活得很好。”

&esp;&esp;“你！……都这个时候了，你还能说出如此绝情的话！”长潋看着那枚内丹，着实恼怒。

&esp;&esp;可她的目光，却恍然落在了那层层冰墙上，咬牙切齿，眼中却渐渐浮出了粼粼水光。

&esp;&esp;“我在她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曾有无数次机会能杀她，为我父族报仇，谁都不会发现是我做的，谁让我是她身边最信赖的人……”

&esp;&esp;“可我居然下不了手。”

&esp;&esp;她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面色也陡然又苍白几分。

&esp;&esp;在镜鸾冷漠的注视下，她忽地笑了。

&esp;&esp;“我恨她，恨死她了……”

&esp;&esp;她胡乱地抹着眼，头一回露出了孩子般不甘的神色。

&esp;&esp;“……可我忘不了。”

&esp;&esp;“忘不了她从兽丘的尸山血海里把我拉起来，忘不了她帮我擦眼泪，让我不要怕，她跟我说过，她在这，我什么都不用怕了……”

&esp;&esp;她恨极，怒极，却又曾经满心憧憬。

&esp;&esp;那个抱着她走过漫漫长阶，温柔地替她擦去眼泪的女子，比天光还要绚丽。

&esp;&esp;那是她喜爱到只是看着都会不由自主地扬起嘴角的神尊。

&esp;&esp;她最后，可有帮上她的忙，还上她的恩？

&esp;&esp;好像都，无关紧要了……

&esp;&esp;她小心地抱起步清风的尸身，朝着嶓冢山深处走去。

&esp;&esp;没有人知道她终将走到哪里，也没有人会去在意。

&esp;&esp;血滴在草木上，洇在土壤中，她摇摇晃晃，爬上山顶，在一株开不出花的树下坐了。

&esp;&esp;风是暖的，她却感到一阵阵的寒从脊背攀升上来。

&esp;&esp;手脚渐渐不听使唤，她晓得这是为什么，低下头，看着膝上没了声息的人。

&esp;&esp;即便承受了莫大的痛苦，他合上眼的时候，也恍如睡去。

&esp;&esp;她想起青乐城下，第一次见他，从容温雅的白衣少年郎，一笑，似春风拂绿城东柳，盛世长安里，步步清风绽桃李。

&esp;&esp;那么好，那么温柔。

&esp;&esp;不该是这样。

&esp;&esp;她捻着袖子，帮他一点一点地擦去脸上的血，可是越擦越糊涂，怎么都弄不干净。

&esp;&esp;方才被长潋用剑指着，她都没有这么难受，却因为没办法帮他擦掉血迹哭到凝噎。

&esp;&esp;手中的平安符也脏了，她无力施展法术，只能努力地用手把它捋平整。

&esp;&esp;捋着捋着，却是再忍不住满腔的伤悲，抱着他嚎啕大哭。

&esp;&esp;她这一生回望的时候，竟有大半光阴都戴着面具，背着壳，只有那么一点岁月是真心实意地去喜爱，相信着一些人。

&esp;&esp;可这些人最后死的死，散的散，如今她还了内丹，拿命抵了从前的债，她不想在死的时候还记着自己亏欠了谁。

&esp;&esp;兜兜转转，半生到头，她什么都没能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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