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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章还是前尘往事，不过是讲猴子和金蝉的，欢喜只是旁观者

&esp;&esp;九九

&esp;&esp;猴子乃天地孕育的石胎，汲日月精华，自然神通广大所向披靡。

&esp;&esp;但也正因为本非血肉之躯，故而他的骨肉是硬的，刀枪不入；血液是冷的，宛若寒冰；便是一颗七窍玲珑的心脏，也如同钢筋铁铸一般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esp;&esp;他生来桀骜，不受约束，不分善恶，不辨是非，嗜杀成性，继而造就无数杀孽。

&esp;&esp;虽说猴子在本仙君面前甚少动怒，但我并非从未见过他起杀心时的模样。

&esp;&esp;还记得两千年前猴子与长留哥哥在花果山曾打过一架，那时他是起了杀心的，然而却不及他此刻的模样一半骇人。

&esp;&esp;因为之前再如何，猴子的眼神中总还有几分理性在。如今他初化人形，还未曾经受菩提祖师教化，终日与妖魔为伍，踏血执剑的模样，除了满身的戾气之外，竟再无其它。便是本仙君亲眼目睹了，也不禁胆战心惊，生出几分畏惧之意。

&esp;&esp;但本仙君心知此地乃十方幻境，如今我只能作为一个旁观者跟在他左右。猴子走一步，本仙君便走一步；猴子杀一人，本仙君便在心底默念一句“大兄弟，你好走”。

&esp;&esp;火光照亮了天际，使得昼夜不分。不知过了几千个日夜，猴子好似不知疲倦一般。无数亡魂丧生在他的剑锋之下，万鬼同哭，祈求神佛降世，收服妖孽，普度众生。

&esp;&esp;金蝉便是这个时候出现的。他感受亡灵召唤，奉如来之命，率降龙伏虎二尊者前来除妖。

&esp;&esp;彼时，他眉间一朵银莲，身着素色袈|裟，手执九环锡杖的模样与蟠桃园初见时并无不同。但细看之下，又能看出些许差别。

&esp;&esp;本仙君只知金蝉的气质素来清贵，便以为他的性子也该是千万年如一的沉郁内敛、秀于内而不显于外。于是在看到他此刻面对猴子，下巴微抬高高在上自信满满的样子时，不由一愣——

&esp;&esp;金蝉与猴子，本是同一类人，一样骄傲，一样不羁，一样无所不能——仿佛这世上，只要他想，便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亦没有他渡不了的人。

&esp;&esp;可惜他遇到了猴子。

&esp;&esp;金蝉率二尊者与猴子大战数百回合，终是不敌。

&esp;&esp;降龙罗汉被打落凡间灵隐寺，伏虎罗汉重伤返回西天庭；金蝉则被猴子一剑抵住心口，剑刺入心脏半寸，血流不止。

&esp;&esp;猴子冷情冷眼，无半分怜惜，神情尽是嘲讽；金蝉的眼光却亮的骇人，仿佛感觉不到疼一般，淡色的眼珠中倒映着猴子的身影，金发红衣，惊艳至极。

&esp;&esp;金蝉无动于衷，本仙君的心口却实打实地替他疼了一下——仅凭这一剑，猴子欠他的，这辈子都再难还清了。

&esp;&esp;猴子冷笑一声，不尽嘲讽：“你是佛如何？普度众生又如何？你渡一人，我便杀一人；你渡一双，我便杀一双。千千万万无穷已，又岂是你能渡得尽的？”

&esp;&esp;金蝉眯了眯眼，淡淡道：“谁说本座要渡尽天下人了？或许前一刻还是，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

&esp;&esp;猴子饶有兴味地弯起嘴角，“哦”了一声。

&esp;&esp;金蝉缓缓道：“渡你一个，便够了。”

&esp;&esp;猴子：“……”

&esp;&esp;金蝉：“既然我渡一个，你便杀一个，我又何必自讨麻烦？倒不如只渡你一个。若你能心存善意，苍生自然得救。”

&esp;&esp;猴子愣了下，好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忽得放肆大笑起来，他将剑又刺入一分，凉凉地说：“哈哈哈，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对我说想要渡我的。哈哈，和尚！难道你不曾知晓，我本是魔，佛又能奈我何？！”

&esp;&esp;“嗯！”金蝉闷哼一声，唇边溢出一丝血线。他抬手在嘴角抹了一下，抿唇浅笑，轻声说：“既然如此，猴子，你可有胆量与我打个赌？”

&esp;&esp;“少用激将法激我。”猴子亦笑：“和尚你说，赌什么？”

&esp;&esp;金蝉说：“就赌十世之内，我劝你从善，渡你成佛。”

&esp;&esp;本仙君从猴子眼中看出了轻蔑与不屑，亦从金蝉眼中看到了坚定与执着。金蝉的理想是普度众生，猴子自是众生中的一个，所以金蝉为了他，甘愿舍弃一切。

&esp;&esp;“眼前才是金蝉子与猴子的初遇。”笑面书生温和的声音在本仙君耳边响起，慢条斯理，却字字如刀，在本仙君心尖儿上缓缓磨着，说：“怎么样，你觉得…比起你与猴子的桃林初见，此情此景，更胜几分？”

&esp;&esp;本仙君望着两相对峙的猴子与金蝉，一人红衣绚烂，一人银装清雅，即便是兵刃相接，剑拔弩张，流转在两人间的也不全是杀气，反倒生出几分异乎寻常的协调般配来。至少猴子的身上的戾气已经比方才消退许多。

&esp;&esp;“胜了九十九分罢。”本仙君望着猴子的眼睛，轻轻地道：“九十九分足矣，我怕多胜一分，他们会骄傲。”可惜，无论本仙君怎样，猴子此刻都看不到我。他一双金眸里此刻只剩了金蝉。

&esp;&esp;笑面书生似乎很满意本仙君的回答，轻笑数声，接着道：“值得他们骄傲的都在后面呢。金桃，金蝉与猴子之间的情意，是你永生都比不得的。猴子欠金蝉的，也是他永生都还不清的。”

&esp;&esp;“是么？”本仙君扯了下嘴角。

&esp;&esp;书生问：“你还要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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