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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节（第1页）

&esp;&esp;她只是个丫头，连字儿都不识得几个，也没多少见识，她的话怎么能信？他难道连自己的朋友也不相信了吗？然而像这些问题，在他脑海里无数次的徘徊，他很想反驳，想说服自己那个丫头说的那些话只是一面之词，当不得真，可事实却是连他自己都说服不了自己。

&esp;&esp;这么多年来，卓云飞早已经见识了什么是世态炎凉，以后的事情，谁又能说得清楚？倘若自己还能活着有一口气儿便罢了，若是自己出了意外呢？两个孩子会如何？

&esp;&esp;他早就看淡了生死，此番去京城也是视死如归，然而这两个孩子终归是放不下的，他们是他这辈子唯一的软肋了。

&esp;&esp;白芷从杜三娘那边回来之后，听进去了她的话，没有独自哀伤，并未因为即将要被驱赶出府上而消极做事，每天的活儿她都踏踏实实的干。

&esp;&esp;姑娘卓诗云这几年也像是变了个人似的，白芷还记得当初她刚来到府上做丫头的时候，姑娘和夫人、先生撒娇，曾经还趁着先生睡午觉的时候，在先生脸抹上墨汁，还扯他的胡须，是个很活泼可爱的孩子。现在，她变得沉稳了许多，明明自己还是个孩子，却故意要像一个大人一样，每每看着她这样，心里越发的怜惜她了。

&esp;&esp;过早的失去母亲，让她不得不逼着自己成长，卓诗云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这几日她也感觉到家里的情况不对劲儿，但爹爹并没有说什么，据她观察看起来好似知道点什么内情的就只有白芷了。

&esp;&esp;白芷是娘还在的时候买下来的丫头，做事情很踏实，对他们姐弟两人照顾得也很仔细，特别是弟弟，可以说几乎是一手她带大的，对她，卓诗云没有把她当成卑贱的丫头看待，言语间反倒颇为敬重。

&esp;&esp;卓诗云找到白芷，问家里是不是出了事儿，看着姑娘小小年纪，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她想到三娘吩咐的，也就这样说了。卓诗云没想到爹爹竟然要去京城，却并不准备带他们兄妹一起走。

&esp;&esp;在当年亲眼目睹了母亲亡故之后，卓诗云也更加敏感了，她的

&esp;&esp;杜卓两家的婚事定得极快，又或者说是卓云飞已经没有多少时间来安排家中之事了，不过两三日的功夫，两家就交换了庚帖。

&esp;&esp;卓云飞把女儿的事情安排妥当，没有再遣散家中奴仆，知道白芷这个丫头是真心实意对待两个孩子，临走前特意交代了她一番，将卓家和两个孩子一并交给她照顾。他走的时候只随身带了几套换洗衣裳罢了，这半生收集的不少字画书籍等都未带走，他嘱咐杜峰一定要好好念书，不要放弃，他书房里的书籍都可以供他参阅。

&esp;&esp;一切就这么尘埃落定了，白芷虽然留下来了，心里却有些担心，先生走得这么急，眼瞧着倒好似在交代身后事一般，有好几次，白芷很想问他要去京城呆多久，可却说不出口，他是主人，她不过是个下人，就算主家宽厚，有些话也轮不到她来说。

&esp;&esp;卓云飞一走，卓府就只剩下一干老弱妇孺了，昔日热闹的府邸，一下子就冷清了。因着杜卓两家有姻亲关系，杨氏常常上门去探望，对卓家两个孩子也相当上心，杜三娘闲的无事，也经常去找白芷闲话家常。

&esp;&esp;春节一过，杜三娘的肚子就迅速鼓了起来，她自己算了一下预产期，估摸着五月孩子就会出生了，想到自己就要做母亲了，这种感觉相当的奇妙，尤其是在她感觉到肚子里胎动的时候，只有满满的幸福，对这个孩子充满了期待。

&esp;&esp;新年虽然来了，可周围人的脸上却并没有多少欢喜，去岁满城的青壮年一下子去了十之八九，对老百姓来说，今年这年还不如不过。

&esp;&esp;新年已到，城里却很是萧条，往年间这个时候，城里的小摊小早就开始吆喝，可今年便是街道两旁的商铺开着的都不多。这座城池，虽然还并没有经历战乱，却显出了一股衰败和颓废的意味儿。

&esp;&esp;杜三娘买了些布料回去，她这几天兴趣很浓厚，已经做了好几身小衣服和小鞋子，她想趁着自己现在身子还不是很笨重的时候，能多做些就多做些。

&esp;&esp;杜三娘买好了东西，就准备和杨氏一块儿回去，空荡荡的青石板路上响起了哒哒的马蹄声，杜三娘和杨氏连忙走到边上，等着那马车先过去。

&esp;&esp;没成想，那辆并不起眼的马车却停在了自己面前，还不等杜三娘回过神来，马车的主人已经挑起帘子朝她看过来，还喊了一声“陆家嫂子”。

&esp;&esp;看着那张笑意盈盈的脸，杜三娘愣了愣，心里有些不是个滋味儿，她当初万般期待能够见到对方，可这个人一直都没在家，后来陆湛离开之后，她也就死心了。

&esp;&esp;说起来，她都快要忘记这个人了。颜怀卿，这个名字当初对她来说就像是救命稻草，颜怀卿既然是重生回来，他定然知道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她当时也想看颜家有没有路子，能够让陆湛免去征召的命运。然而，她去了几次都说颜怀卿出远门了还没归家，她不知道自己当时是不是有那么一些恨他，也许，是有那么一点怨恨他的吧，颜怀卿和她说会打仗，天下不太平，可是却唯独没有说会行征兵令。

&esp;&esp;现在，再次看见这张熟悉的脸，杜三娘的心情虽然早已经平静，可是看着他，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只好笑着点了点头，没有问他要去哪儿。

&esp;&esp;颜怀卿的目光落到她隆起的小腹上，他笑着问道：“什么时候生？”

&esp;&esp;“五月份左右。”

&esp;&esp;颜怀卿点了点头，又看着她的脸，除了面色苍白了些，气色还算不错。颜怀卿知道陆湛已经走了，他过年前的几日才回到家，赵管事告诉他杜三娘来找过他几次，还把陆家发出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esp;&esp;上辈子，陆湛和他根本就没有任何交集，直到后来新皇登基，他才听说了一些。关于陆湛这位草莽出身的京城新贵，在京城不是什么秘密。有底蕴的贵族根本就瞧不上他，觉得他粗鄙，又没有什么学识，大声说话，大口喝酒，不讲究，一点礼节都没有，可这个人却极得新帝的器重，当初可是让一干旧贵族气得牙痒痒，提起陆湛就只会说人粗鄙不堪。

&esp;&esp;陆湛会去打仗，颜怀卿知道，可其中的内情他就不清楚了，这次还是赵管事说了，他才知道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一出。

&esp;&esp;“去岁我去了一趟孟家，后来又去了趟京城，年前才回到家中。赵管事说你来找过我，很抱歉这件事情我没有帮你什么。不过有句话说得好‘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谁又能知道以后会如何。陆兄为人光明磊落，又一身侠客风范，就算是到了战场上，也只有敌人怕他的份儿。”

&esp;&esp;颜怀卿也知道自己现在说这些，对方未必会听进去，甚至会觉得自己可笑，虚伪。但他总不可能直接大刺刺的告诉她，你的丈夫不但不会战死，反倒因此建功立业！

&esp;&esp;“男儿志在四方，既然身处乱世，也该搏一搏，陆嫂子觉得我说得可在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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