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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起那人,祁容心波浮动一丝激荡,抬起头时,风墨北已侧过身,示意让他进来。
祁容走入屋中,见风墨北对自己点点头,这才缓步朝内室走去,中途步履轻若落叶,仿佛生怕惊动对方人一般。
掀开阻隔的青竹帘,祁容看到内室里布置的整洁清雅,正与此刻那个人的气质相得益彰。
窗边幽幽烛光微晃,他负手背对祁容而立,头戴斗笠,一袭玄色长披衣,身姿虽清修飘长,却显太过削瘦,衣角微扬,仿若随时都可被风拂倒。
察觉有人进来,那人转过身形,垂落黑纱遮住脸容,但能觉出他目光正一瞬不瞬地落在祁容身上。
看到那人,祁容神色怔了一瞬,接着掀开雪白衣摆,竟在他面前恭恭敬敬地跪下,被烛光晃过的面容蒙上一层恍惚美感,更透出一份月下湖泊的平静安详。祁容静静低下头,朝他恭声叫道——
“皇叔……”
“祁容见过皇叔……”
雪白衣摆仿若大片莲瓣在地面伸延铺展,祁容落睫垂目,恭敬在那人面前跪下。
黑色薄纱轻微飘动,玄衣男子一见是他,连忙上前唤之:“容儿……快些起来。”
他声音清腻如细雨滋润物,带给人格外舒适之感,可若仔细听去,又能从中感受到一丝气虚微弱。
祁容被他轻轻扶起身,同时对方将黑纱斗笠摘下,露出一张熟悉而微笑的面庞。
朔王虽已过而立之年,但仍不失年轻时的美貌秀逸,清致的五官儒雅的脸容,只是在黑色长衣衬托下显得过于苍白,隐约浮着一抹病态,不过浑身散发的温和贵气却使人如在朗朗高云中徜徉,顿时心生敬慕,不由自主地想与之亲近。
“容儿……”朔王扶起祁容,又是低唤一声,柔喜的目光不禁将他细细审视打量。
此时祁容若个乖乖孩童站立,任他一点一点观察自己这些年来的成长变化。
朔王看他半晌,才忽然问:“容儿,距我们上次分离,究竟隔有多少年了?”
祁容心中掐指一算,回道:“已有九年了。”
“九年……”朔王私下感叹着这个数字,满面怅然,“没想到时间竟流逝如此快速,记得我最后见你时还不过是个十一岁的少童,而今,竟已是独当一面的兰家少主了。”
祁容心中一动,随即低头道:“若不是有皇叔暗中囊助,祁容也不会有今时今日的地位。”
朔王却摇摇头:“你自小就天资聪颖,读过的经史几乎过目不忘,武艺更是旁人稍一指点就可完全掌握。当年眼睁睁看你跪地立下毒誓,而我贵为一地藩镇之主,又怎可不助你一臂之力。”
他转接看向祁容:“最初我不过是按你所意,暗中调拨开一些人员财力给你,而得有现今,完全是凭借了你自己的能力。”
祁容安静听完,只道:“祁容的所以,便全是皇叔的。”
“诶……”朔王一听这话,立即面露不满,“我虽被先帝封王,可自身资质怎样心中可是一清二楚,不过想平淡度完此生便好。而容儿你不同……若拿这些话哄哄我开心倒也无妨,倘若当真,本王这几年来就是白白助你了。”
他迅速转成一脸不快,祁容却知他是对自己佯作生气,心下不免叹笑都这般年纪,性情怎还跟小孩子一样。
祁容笑笑,便顺着他的话道:“皇叔其实说对,刚刚祁容不过是想哄您开心一下,岂料言语不当,反倒惹您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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