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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节（第2页）

&esp;&esp;她不能挡了老四的道。

&esp;&esp;康婆子去了东间，不一会端着个小匣子出来，递给季连樘时，那心里宛如割肉一般。

&esp;&esp;“……乖儿啊，这是我和你爹的棺材本了，你……”

&esp;&esp;季连樘伸手接过，面上立时转忧为喜。

&esp;&esp;他心里并不相信这是爹娘的棺材本，回回都跟他说是棺材本，让他千万省着点花，等下回需要银子，他们不是照样能拿的出来？

&esp;&esp;季连樘胡乱点头应着，不忘重复那不知说了几千遍的话。

&esp;&esp;“娘你放心，等我考中秀才，日后做了官，一定会好好孝顺你和爹。到时候你们一个是官老太爷，一个就是诰命夫人，便是现在的县太爷见了你们都得下轿……”

&esp;&esp;儿子勾画的美好前景让康婆子笑的见牙不见眼，就连季庆山嘴角也露了几丝笑纹。

&esp;&esp;西厢房里，朱氏正犯嘀咕。

&esp;&esp;“你瞧着吧，四弟这次回来肯定是拿钱的！我昨儿还见娘把堂屋门关了躲东间不知道干啥，定是提前给她那好儿子备着……”

&esp;&esp;她方才杵在堂屋不肯挪步，就是想亲眼盯着，没想到还是被老四三两句给打发了。

&esp;&esp;越想心里越堵得慌，转眼见季连槐躺炕上都快迷瞪过去了，气的狠拍了他一巴掌“你听没听我说！”

&esp;&esp;好歹留个鸡屁股

&esp;&esp;“我说你这婆娘有完没完？他拿就拿呗，拿的又不是你的钱，自有爹娘掏，你在这操啥心？”季连槐不耐烦的翻了个身。

&esp;&esp;“唉我说季连槐，你到底长没长心眼！是爹娘掏不假，但别忘了那钱也有咱一份！季家又没分家，这些年地里的收成、你和大哥农闲时打的零工，还有二房！二房一家赚的比这些加一起还要多！钱呢？都交到公中了，平日朝娘要个铜板给明茂买糖吃都难，可只要老四开口，她眼都不带眨的！这次不知道又给多少……”

&esp;&esp;季连槐懒洋洋打了个哈欠“你想这些有的没的也没用，家里就四弟一个有出息，爹娘指着他光宗耀祖呢，就是要天上的月亮也得搭梯子去摘，那让你搬梯子你敢不搬？”

&esp;&esp;朱氏不高兴道“那就算拦不住，总得跟咱们说一声吧，合着咱们做牛做马……”

&esp;&esp;“老三媳妇！”院子里蓦地传来一声喝骂，把两口子吓得一激灵。

&esp;&esp;“你死哪去了！成天就知道躲懒，灶房就老大家的一人忙活，啥时候才能吃上饭？赶紧滚去后院捉只鸡杀了，给我老四补补！一个个没心肝的，没瞧见他为了这个家都瘦了一圈？”

&esp;&esp;朱氏心虚的拍了拍胸口，还以为自己的抱怨被听到了。

&esp;&esp;她翻着白眼嘴里应着“来了来了”，一面冲季连槐低声嘱咐。

&esp;&esp;“托你四弟的福，咱们又能闻闻肉腥了。待会你别光顾着自己吃，给咱明茂夹个……鸡腿是不可能的，翅膀胸脯也不指望，好肉都是你四弟的……好歹给咱明茂留个鸡屁股！”

&esp;&esp;……

&esp;&esp;入夜，院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东间偶尔传出点动静。

&esp;&esp;康婆子烙饼一样在炕上翻来覆去，闹得季庆山也睡不着。

&esp;&esp;“老婆子，你折腾什么？”

&esp;&esp;康婆子还能折腾什么，她想想她那见底的棺材本，心里就跟火烧一样，那可是这些年她从牙缝里硬抠出来的。

&esp;&esp;“当家的，你说老四这回……能不能成？”

&esp;&esp;屋里静了一会，才听到季庆山说“大约差不离，老四各方面都不差，如今再有人拉一把……你要对自己儿子有信心。”

&esp;&esp;话虽这样说，心里有没有底只有他自己知道。

&esp;&esp;老四考中童生那年，他也是踌躇满志，觉得家里祖坟总算冒了青烟，就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得把老四供下去。

&esp;&esp;可五年过去，院试回回被刷下来。一次次满怀希望，一次次失望，他心里鼓着的那团气就像被针扎了个眼，表面看上去与往日无异，里面的气却是越来越不足了。

&esp;&esp;季家起初也是大户，家底也算殷实，就为了供老四读书，光景一年年黯淡下来，日子越过越紧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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