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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节（第1页）

&esp;&esp;两个人都没有想过要把墙重新粉刷一遍。

&esp;&esp;她把家从里到外检视一遍，不用思考她就知道他这两年怎么过的：大部分时间住在酒店里，然后隔些天请钟点阿姨把家打扫一遍。

&esp;&esp;这个人对家庭生活实在缺乏兴趣。

&esp;&esp;从浴室洗完澡出来吹头发，丁女士来电话说让她和路肖维一起回家吃饭。

&esp;&esp;“你爸特意为你下的厨。”

&esp;&esp;“其实把菜码准备好了，我回去做就行。”

&esp;&esp;“你爸的厨艺还是有进步的。”

&esp;&esp;母亲的话对钟汀完全没有任何说服力，她对钟教授的饭菜从来不惜溢美之词，用词之夸张令钟汀一个文科生自愧弗如。她开始觉得是母亲味觉失灵的缘故，后来才发觉这是丁女士的阴谋，一个女人为了不做饭真是什么都能说得出来。

&esp;&esp;丁女士是n大高分子研究所的，大前年到退休年龄，她手上的研究生扎推儿准时毕业，又加上一堆海归青千等着占坑，所里自然不会挽留一位副教授，于是便按时退休了。

&esp;&esp;最高兴的莫过于钟教授，他想着丁女士一退休，炒勺也可以交接给她，总不能他在有论文要写有项目要做有学生要带的情况下，还要给一个没有工作的人做饭吧。对于丈夫的要求，丁女士并未推辞，而是十分豪爽地答应了，并且把实验室里的严谨带到了厨房，拿着天平称量食盐，酱油醋橄榄油一律用不同的量杯精确到毫升，量杯上贴了小纸条以示分别，就连黄瓜切段也要讲究等长等宽，在目睹丁女士切一根黄瓜用了一刻钟后，钟教授又把炒勺收回到了自己手里，同时他也感到了自己的不可或缺。

&esp;&esp;丁女士深谙鼓励教育的精髓，数十年如一日地对钟家父女二人使用这一套。

&esp;&esp;她从衣箱里抓了件浅灰色衬衫并长裤匆匆换了，把给父母准备的礼物塞到大包里，然后给路肖维发了条短信，告诉他自己去长白苑了。

&esp;&esp;从绛石园到长白苑，步行也就半小时，她打了个车很快就到了。

&esp;&esp;长白苑是九十年代末建造的，到二十一世纪初n大和k大各得了六百个购房名额，这个地段的市价当时要七八千，如今价格涨了十倍不止，不过那时卖给教职工只要两千二。当然不是谁都有资格买房的，那时钟汀他爸还是个四级教授，因为名单上有一位大牛决意辞职，得以替补法。他的手在她肩头一捏，她感觉自己的心神并骨头也是十分的没有章法。

&esp;&esp;他这动作委实做作，可戏中人到底不是戏外看客，于是钟汀还是例行心慌意乱了。

&esp;&esp;钟汀知道他爸就站在门口，但她没回头。

&esp;&esp;路肖维是故意做给她爸看的的，她也知道。

&esp;&esp;

&esp;&esp;回家路上，车载cd在放肖斯塔科维奇的第一大提琴协奏曲。

&esp;&esp;钟汀想起在校迎新晚会上看过欧阳的大提琴独奏。那时欧阳读大三，路肖维和她一样坐在新生席上。

&esp;&esp;她是史院的，他在信科，两人的位置隔着有半里地，但钟汀的直觉告诉她，路肖维一定是在那时对欧阳一见钟情的。

&esp;&esp;或许是见色起意。

&esp;&esp;当欧阳穿着黑裙在舞台上拉琴的时候，钟汀不知怎的想到了庄严这个词儿，一般来说庄严和一个二十岁的妙龄女子并不搭调。

&esp;&esp;欧阳是那样一种人，虽然胳膊胸腿无一不好，但她对人的精神吸引远大于肉体诱惑，最爱口头开荤的男同学背地里形容起她来，也不过“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八个字，十分清白。

&esp;&esp;这就导致了欧阳虽然爱慕者众，但真敢追求她的却没几个。历史学院的男生，从本科到博士，不论年级，几乎都有她的一份课表，遇上欧阳选的课，基本没有空座的情况。不过即使男生有幸和她同桌，开口也是你是支持年鉴学派还是兰克，“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此类剖白是决计不会说出口的。

&esp;&esp;有位师哥十分大胆，借着陈先生的论题同欧阳谈论杨贵妃的初夜问题，结果受到了众人的挞伐。

&esp;&esp;欧阳之于他们，可远观不可亵玩。近水楼台未得月，肥水偏流外人田。当本院的男生们得知欧阳被外学院的小子追到手时，纷纷出离了愤怒。钟教授也很愤怒，在他得知那人是路肖维之后。

&esp;&esp;他今天开一辆价格很亲民的国产车，不过里面的音响设备早已改造成舶来品，单一个麦景图功放就抵得上这车的市场标价。

&esp;&esp;她从牛皮纸袋里抽出一个山楂卷，把玻璃纸剥开，“我不太爱听这个，你一定要听吗？”

&esp;&esp;“随你。”

&esp;&esp;钟汀决定听广播，她调到了一个熟悉的频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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