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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众人搜寻片刻,看不到丝毫有人逃出生天的模样,连凌阳宗的护阵弟子都松懈了下来,只是觉得有些可惜,他们之中曾有人以比试的名头和盛黎交过手,知道对方修为深厚,如今就这么和他那个道侣死在了万煞阵中,不免唏嘘。
&esp;&esp;道侣修炼手册
&esp;&esp;死了……死了?!
&esp;&esp;应兴文抬头望着重归平静的天空,一时间脑海一片空白,竟不知该以何等神情应对。
&esp;&esp;自打知道盛黎是魔修以后,他心心念念的便是要向天下昭告对方那低贱的身份,更想要在天下修士面前将盛黎一鞭打死,届时既能证明他绝不是被盛黎压制一头,又能彰显自己正道修士的光明磊落,为了天下大义而不惜手刃曾经的同门。
&esp;&esp;当然,他也早就想到,万煞阵威力所向披靡,放在如今的修真界,恐怕没有几个修士敢主动入阵历练,盛黎和他那个妖修道侣一旦进去便是再无生还的可能,不过也许是方才天地变色的情状太过可怖,令应兴文心生恐惧,担忧盛黎真的会接受万魔投诚进而破开万煞阵,届时要对付他恐怕还有些难度。
&esp;&esp;他知道如今宗主与他离了心,但他也知道,一旦盛黎真的堕魔,宗主绝不会坐视不理,所以他才敢以代宗主的令牌,号令凌阳宗的守宗弟子全部来到雪顶摆出大阵,只为在对方出现时将之一举击杀。
&esp;&esp;然而令他没想到的是,雪顶重归平静,盛黎竟然真的就死在了万煞阵中。
&esp;&esp;仿佛一记重拳打在了棉花上,应兴文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他觉得自己此时是该笑的,便扯了扯嘴角,觉得全身的重负都在这一刻被卸下,凌阳宗再不会有一个所谓的“天才剑修”来抢他的风头,他的族人也再不能以“凡人修炼都比你厉害”嘲讽于他,至于先前宗主辟主峰为盛黎举办结典一事,也该随着对方的死亡烟消云散了。
&esp;&esp;思及此处,应兴文嘴角的笑意都真实了三分。
&esp;&esp;云头之上,宗主与何漪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他们都很清楚彼此的意思——没死,还活着。
&esp;&esp;何漪长舒了一口气,虽然心知他这弟子入阵便是九死一生,但他心底总还是潜藏着一丝希望,希望对方能平安无虞地从阵中走出来,他总觉得自己这个弟子前途广阔,不该就此止步。
&esp;&esp;他原本想干脆假作盛黎已死,让他以后改换面貌姓名便是,修真界广阔无垠,若能得以飞升,还有三千大世界等待着探索,何必拘泥小小一个凌阳宗?但转念一想,却又十分不平,盛黎并未真如曾经幻境中那个青年一般铸下大错,为何就要如鼠辈一般偷生?他剑峰教出来的弟子,没有这等畏畏缩缩之辈!
&esp;&esp;这么一想,何漪倒觉得胡子都快气掉了,他环顾四下,将尚且留在峰头的弟子神态看了个七七八八,自然也未曾错过应兴文那似笑非笑的讥笑面容,何漪冷笑了一声,自丹田处运气,喝道:“盛黎、夏添可在?”
&esp;&esp;此言一出,莫说应兴文的笑僵在了脸上,不少其他修士都面露惊疑之色。
&esp;&esp;“怎么会?那盛黎竟然有这么大的本事……”
&esp;&esp;“活着?真的假的?莫不是万煞阵中的妖魔逃窜出来假扮的……”
&esp;&esp;一道低沉男声响起,打破了众人的议论。
&esp;&esp;“弟子在。”
&esp;&esp;盛黎仍记得师尊所言,他自万煞阵中出来后,便不再是凌阳宗的弟子,却仍是何漪的弟子,故而并未改换称呼。
&esp;&esp;他方才虽掐了个除尘诀洗去了一身尘污,到底觉得不适,又换了一身衣衫,而夏添则是因为在从那狭窄出口逃生时受到了些许冲击,不单尾巴上被削掉了一撮毛,连境界也有些不稳,便仍旧是狐狸模样,以本体更方便调息。
&esp;&esp;小狐狸知道自己尾巴上的毛一时间长不出来,虽被盛黎哄着夸了漂亮,但狐族爱美的天性令他自觉不喜,于是便蜷做一团,将尾巴贴近盛黎胸前藏了,自己则乖觉地缩好爪子埋头不语,看上去倒是十分乖巧。
&esp;&esp;……竟然活着……
&esp;&esp;应兴文呆呆地仰头看着一步步从山腰登上山顶的盛黎,对方修为如今显然远在自己之上,缩地成寸不在话下,应声时他还在山腰,下一刻便已经走到了雪顶上,他穿着一件寻常的白色衣袍,却将这雪顶上万年不化的积雪都比了下去。
&esp;&esp;若说原本还存了些阴暗心思,想着盛黎刚从万煞阵中出来定然是虚弱不堪,打算找个机会动手的应兴文彻底歇了这不该有的念头,当初盛黎渡劫从后山归来时,他不过是感应不出对方深浅,知道对方修为在自己之上罢了,但现在,他不过是多看盛黎几眼,都能感到一股极其强烈的修为压制,令他呼吸急促面色泛白,不得不低下头避开锋芒。
&esp;&esp;感受到这股强烈压迫感的不止应兴文一个,不少修士都与他一样,如同被人掐住脖颈一般心中惊惶,甚至不敢直视盛黎,谁也没想到,这个被他们视为必死的人竟然真的从万煞阵中走了出来,还带着他那个妖修道侣。
&esp;&esp;盛黎丝毫不在意外溢的修为,甚至本就是故意为之,他虽不耐烦与人计较长短,但这么多个小世界历练下来,也知道有些麻烦可以在一开始就避免,因此索性刻意泄露了些许威压以示震慑,毕竟日后他要和小狐狸独立门户,倒不如早些立下规矩,免得有不识趣的人上门打搅。
&esp;&esp;其实凌阳宗也算是做足了面子,好几位大能都是将这一番试炼从头看到尾的,其中幻境皆是大魔怨气,稍有心神动摇便会被其吞噬,他们自认今日若是如这二人一般,接连不断地在幻境中试炼,未必就能安然无恙地走出来。
&esp;&esp;试炼之前,宗主也发话说了,他们二人若是走出来,自此便与凌阳宗再无干系,算是两个散修罢了,他们无权再要求凌阳宗清理门户。
&esp;&esp;何漪倒是仍旧认这两个弟子,可如今盛黎和夏添一没杀人二没灭道,旁人更找不到理由要求何漪做什么,方才那个修士推演出大魔现世,要求何漪动手时,对方那冷淡的态度他们可还记得一清二楚。
&esp;&esp;因此,眼下就算当真见到他二人出现,众人一时间也不知该作何分辩,倒是齐齐沉默下来,更有些已经觉察到气氛有些不对,打算趁机离开,不想何漪却朗声道:“凌阳宗弟子、诸位道友,且慢行一步,听我这老头子把话说完。”
&esp;&esp;他如此说,其余人只得放下离开的念头,转而看向何漪,想听他到底打算说些什么。
&esp;&esp;“凌阳宗的规矩各位都知道,如今盛黎既然出来了,不管他是人是魔,都与凌阳宗再无干系,今日,他便要堂堂正正从我凌阳宗的纵云梯走下去。”
&esp;&esp;纵云梯于凌阳宗弟子而言,意义非同小可,几位内门弟子见状都下意识地看向了宗主,却见对方并未发声阻拦,显然也是认同何峰主的意思。
&esp;&esp;应兴文心中一急,不由得道:“可他是魔……”话一出口,他便知道自己失言了,当即朝宗主的方向跪地道:“弟子实在挂心宗门,不忍见旁人捏着把柄……”
&esp;&esp;“盛黎如今和凌阳宗再无干系,谈不上把柄。”宗主淡淡开口打断了他,又道:“今日在场的弟子及道友都可做个见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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