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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第1页）

&esp;&esp;秦嬷嬷扶了秦舒上马车，颇为愤愤：“不过一个贵妃的八竿子亲戚，竟然这样跋扈。”

&esp;&esp;秦舒望着天边黑云欲坠，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合上车帘缓缓道：“要下大雨了。”

&esp;&esp;唯有一个浮生长恨的“恨”字……

&esp;&esp;是夜，果然下了瓢泼大雨，秦舒坐了一顶不起眼的青衣小轿，从偏僻的角门出，往贺学士府而去。

&esp;&esp;秦舒披着油衣，到贺九笙书房门口的时候，裙子下摆已经全湿了，她站在廊下拧了拧水，这才推门进去。

&esp;&esp;紫藤圈椅上坐着个三十五、六的女子，这样冷的天气，却只披了一件薄薄的外衫，她正专心致志地从一个碧瓮里取了雪水来倒在铜壶里，听见秦舒的脚步声，也不过淡淡道：“你来了。”

&esp;&esp;她伸出一只手，指指对面：“你来得倒是巧，我这梅花花瓣上采集的雪水，煮水泡茶，便宜你了。”

&esp;&esp;秦舒缓缓走过来，见她脸色蜡黄，还偶尔咳嗽几声，坐到对面的圈椅上，把湿了的裙摆展开靠在红泥小火炉旁边：“他们都说你称病不朝，连内阁也不去了，都说你病入膏肓，我想你定是装病。”

&esp;&esp;贺九笙笑笑，提起滚烫的开水浇在杯子里：“半真半假吧！你找我什么事？”

&esp;&esp;秦舒端起茶杯，微微抿了一口，这才道：“定武侯的事情，他越发贪得无厌了，多费些银子倒没什么。我正在办小额银票改革的事情，只怕你此时称病，那位贵妃又这样杀上门来，人心便散了。”

&esp;&esp;贺九笙用钳子夹了一块儿银丝炭进去，不一会儿那火便越来越旺，她咳嗽两声开口：“票号的事情不能停，本来想多留那定武侯几年，如今做起来有些冒险也顾不得了。”

&esp;&esp;贺九笙做事，从来都是谋定而后动，没有十足的把握是绝对不会出手的，她伸出手指点了点茶水，在高几上写了一个‘冯’字：“你去大卧佛寺见这个人。”

&esp;&esp;秦舒盖住那个字，问：“贵妃真的会生下龙子吗？”倘若真的生下来，现在所做的一切便化为转眼云烟了。

&esp;&esp;贺九笙望着秦舒，微微发哂，下了个论断：“你是个学者型的人才，不懂政治。一个毫无欲望跟野心的储君，是绝没有机会坐上那个位置的。自觉有才能，就要当仁不让，这才是对国家的责任。”

&esp;&esp;秦舒安了安心，又听她微微太息，一字一句：“如今这盘棋，我在棋眼之中，今后每一步都可能天翻地覆，生死之隔。倘若……倘若真的事不成，天津有一艘大海船，随时可以远遁海外，我的的一双儿女就全权托付给你了。”

&esp;&esp;秦舒站起来，反而笑笑：“你一定会赢，我可不想去缅甸当野人。”

&esp;&esp;说罢，她便撑着伞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esp;&esp;定国公府烟雨楼，定国公喝了几杯酒，微醺，对着陆赜道：“现如今，京城风雨颇多，稍有不慎，棋局倾覆，你要多多小心。”

&esp;&esp;陆赜微微点头：“大伯父放心，我是孤臣，哪一边都不会碰的。”

&esp;&esp;定国公六十岁了，难免操心后辈：“我如今赋闲在家，朝廷上的事情，你比我懂，我也不过白嘱咐你。可是这家里的事情，你却一贯不上心。你祖母写了信来，叫我催促你尽快迎娶一户贵女。”

&esp;&esp;“你十七八岁本就有个好姻缘，叫汉王郡主插一杠子，白白蹉跎到三十岁。本来你自己选好了王相爷家的小姐，后来又退了亲，不肯娶了。过得一两年，你父亲又去了，陛下夺情留用，但是亲事又耽搁了。”

&esp;&esp;陆赜刚想开口敷衍两句，就见定国公一摆手：“你别说什么闽浙军务繁忙的话来糊弄我，军务繁忙，也没得日日夜夜都在军营的道理，何况你是总督，不是总兵。”

&esp;&esp;旁边的国公夫人见陆赜的脸色不好看，打圆场笑：“我们也是想着你如今回京城来，年岁也差不多了，也是该娶妻了。”

&esp;&esp;定国公是武将，一只手掌拍在桌子上，哗哗作响：“你婶子说的是，你大哥比你大五岁，现如今都续弦云鬓宽袖朦胧女子

&esp;&esp;秦舒是趁着夜色到大卧佛寺的，她身上披着暗色的斗篷，身边跟着玲珑，从后山的后门入，站在门口的小太监带着她进了一处禅房。

&esp;&esp;房里的是一位老者，六十上下，头发有些花白了，不过插个一根木头发簪，身上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道袍，负手仰头，对着墙上的一副水墨丹青，缓缓念道：“烟暖土膏农事动，一犁新雨破春耕。郊原渺渺青无际，野草闲花次第生。1”

&esp;&esp;秦舒在门口站定，见门虽然关着，却窗户大开，她笑：“双林先生有田园之思了么？”

&esp;&esp;此人叫冯冬亭，如今大内禀笔太监，御前会议的时候，阁老也得礼他让三分。他自幼入宫，在内书房受过翰林学士的教导，虽然是太监，却是一副文人习气，以文人自居，自号双林。

&esp;&esp;冯冬亭转过身来，只微微颔首：“秦掌柜，咱们有两三年没见了吧？”

&esp;&esp;秦舒客气道：“陛下一日也离不得双林先生，我们这些人自然无缘得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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