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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太子生性刚愎耿直，做事往往只凭好恶，不问因果。拥戴者有之，而嫌恶、惊惧他的人更不在少数。光是弄清楚所有这些人的背景与打算，就花去了陆幽大量的心思。而后，他还得将所有这些人的诉求与图谋，分别汇报给了戚云初和赵阳两个人。

&esp;&esp;戚云初像是一泓深潭，向来只是倾听，鲜少明示任何主张；却是那赵阳，整日闷在不见天光的密室里头，性格变得愈发乖戾，每天都想着办法刁难，弄得陆幽头昏脑涨。

&esp;&esp;“听说今天早上，门下侍郎送来了越府产的枇杷？”

&esp;&esp;这天晚上，晖庆殿最深处的密室里，陆幽如往常一样做着汇报。躺在一旁的软榻上的赵阳打了一个哈欠，冷不丁地说了这么一句话，“你这假宣王，倒是做得有滋有味啊。”

&esp;&esp;乱

&esp;&esp;枇杷的确是有——前两天门下侍郎入殿，言谈之间提起江南风物。陆幽随口说了一句“枇杷美味”，今天早上东西就送进宫里来了。

&esp;&esp;陆幽知道赵阳恐怕又要发作，却依旧平静道：“陆幽不敢贪私，枇杷已经送去典膳所，制成清淡适口的甜粥，王爷若是想吃，我现在就命人取一些过来。”

&esp;&esp;赵阳哪里是想吃粥，“哼”了一声，又问：“这些天过来的人里头，可有聪明的，看出你的马脚？”

&esp;&esp;陆幽从容道：“回王爷的话，陆幽一直小心谨慎，绝不敢给王爷增添麻烦，还请王爷放心。”

&esp;&esp;赵阳又“哼”一声，在榻上换了个姿势，手指敲打着扶手：“听说你陪父皇去太庙祭祖，表现得不错，那父皇有没有赏你什么东西？

&esp;&esp;陆幽答：“回王爷的话，赏赐了玉带一条，珠一斗，黄金一百两，全都放入了您的私库。”

&esp;&esp;“哦？”

&esp;&esp;赵阳乍喜，旋即却又沉下脸色来：“那有没有什么宫女把你当成我，过来献媚的？”

&esp;&esp;“陆幽已是中人之身，未敢有非分之想。”

&esp;&esp;“不敢……那就是有喽？！”

&esp;&esp;赵阳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干脆道：“怎么这么无聊，你今天难道就没做错事？”

&esp;&esp;陆幽沉吟片刻，回禀道：“回王爷的话，王爷要的叶子格，我忘记取来了。”

&esp;&esp;“你这蠢奴才！”

&esp;&esp;赵阳哈哈大笑，冷不丁抬脚就踹，正中陆幽的右边胸口。陆幽顺势坐在地上，低垂着脑袋，仿佛畏惧。

&esp;&esp;赵阳在他头顶上喝问：“说，谁才是真正的宣王？！”

&esp;&esp;“是您，您才是真正的宣王殿下。”

&esp;&esp;类似的盘问与回答，在这间充满了汤药与陈腐气息的狭小密室里，每夜都要如期上演。

&esp;&esp;踢完了陆幽，赵阳仿佛满足，咳嗽了几声又去抓自己身上的斑点。陆幽趁着宫女替他上药的时机，倒退出了密室，将门掩好，快步走到院子里。

&esp;&esp;暮日已经西沉，晚风吹散了屋内的郁热。陆幽仰头深深地做了几次呼吸，然后走到院中的水池边，从怀中掏出一叠叶子格，洋洋洒洒地抛进池水中。

&esp;&esp;距离御医所说的两个月之期，仿佛还有很久很久。

&esp;&esp;薰风南来的时候，宫中刚刚盛开的紫藤花遭遇了一场冷雨。

&esp;&esp;雨僝风僽的一整个白天过后，黄昏时分，陆幽踩着落花，悄悄地出了晖庆殿，来到通明门内的桂花树下。

&esp;&esp;他在这里等了许久，终于在掌灯时分等到了要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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