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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蒋婉不是也不能生?”云卿道,“而且我也……”
&esp;&esp;“闭嘴,”慕垂凉仍不睁开眼,却低声喝说,“你乱想什么?你才进门多久?”
&esp;&esp;云卿重又在躺椅上躺下,半晌无言,却听慕垂凉道:“我的意思,二房想添人这事儿,你不妨上些心。洪氏和垂凇挑她就是为了跟咱们作对,若咱们左右了结果,日后可是能轻松许多。”
&esp;&esp;云卿略略蹙眉,一时没有答应。孔绣珠待她不错,要她帮着二房娶妾可就是帮着戳孔绣珠的心了,她做不来。
&esp;&esp;云卿便道:“这事不如先放一放,如今我想着,倒不如先把冽三爷的亲事给办了。他生母柳氏是个极精明的,我想趁蒋婉解除禁足之前将此事办妥,莫让柳氏和蒋婉联手那就糟了。”
&esp;&esp;069转承
&esp;&esp;慕垂凉闻言略思索一会儿,尔后悠悠然打开折扇遮面,混混沌沌道:“柳氏那个人多半是喂不熟的。”
&esp;&esp;然而虽是这么说了,略思索一会儿,却又点头对她道:“也罢,你和三妹妹商量着办吧。”
&esp;&esp;云卿琢磨着,他那漫不经心的交代,简直像是顺手给她找些事做罢了。
&esp;&esp;于是五月中旬,云卿邀了三姑娘垂缃回来,先跟她通了气儿,接着才与她一道至老爷子处,算是正式将这份儿差事给接下了。
&esp;&esp;垂缃对她自己这门亲事,不论如今过得是否如意,当年都是恨得咬牙切齿的,因而如今能有机会亲自帮自家兄长张罗婚事、让他免受旁人左右,自然是大大欢喜、大大感激、也是大大上心的。
&esp;&esp;再说云卿呢,一来乐得送垂缃一个人情,二来将来垂冽亲事若有不妥,因是他亲妹妹做主办的,想来他们母子也怨不到她云卿头上,再者,垂缃得要能在慕家说上话,这颗备用的棋子将来才有可能帮得上她。
&esp;&esp;如此盘算着,云卿便以帮忙不添乱的心思,热心而不干涉地从旁协助垂缃。垂缃早上提起江家的小姐,云卿下午就能将那小姐的画像送过去给她过目,垂缃头一日提起王家的姑娘,云卿第二日就能将那王家姑娘年龄喜好家世德艺统统说与她听。垂缃是不得不心服,不得不感激了。
&esp;&esp;内宅里如此,到底是不费什么心思的,云卿虽人不大出门去了,但一颗心可都在外头呢。
&esp;&esp;蒋宽的茶卖得红红火火,物华城但凡爱喝茶的,恐怕都曾喝过,但凡稍稍公允些的,恐怕都曾赞过。蒋宽春风得意,对与云卿的赌约自然更加势在必得。他每日行程三点一线,早起送云湄去吕神医处,然后回蒋家给仍旧卧床不起的蒋太太王氏请安,在蒋家用罢午饭就折回茶庄经营生意,到了天将将擦黑时候便去接云湄回家,无论是对云湄、对蒋家、对茶庄生意,蒋宽再忙再累都坚持亲力亲为,就像在跟云卿叫板、证明自己的确有兼顾这三者的能耐似的。
&esp;&esp;云卿不以为意,心说,怄这等没边儿的气,岂不更小孩子似的了?
&esp;&esp;倒是蒋家人更有趣些。蒋宽多年混沌,不务正业,如今才刚做起祖上买卖,就做的这般顺风顺水,眼看是要重振蒋家雄风了,蒋家人自然倍加得意,丝毫不谦逊地到处吹捧蒋宽,三分的能耐鼓吹到八分,八分的德性吹嘘到十分,十分的倜傥也要夸大成物华城第一等的雅致风流,云卿虽是一心为蒋宽,但听多了这等不害臊的话,也真是巴不得能有人将他揭穿,让她在旁好好瞧瞧儿蒋家人的脸色。
&esp;&esp;而蒋家太太王氏,说起来就更令云卿啧啧称叹了。当日摔下楼梯不论心虚或是何故,总归与云卿又有何干呢?但果然她也好慕垂凉也好,都一点儿没算错蒋家人的举动,王氏昏迷几日,蒋家就闹了几日,几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旁系宗亲伺机来找慕老爷子的茬儿,这也罢了,可是王氏醒了之后,连照顾她的裴子曜都说了无碍并返回裴家去了,王氏却仍每日躺在床上,也不知是真病还是假病。但听说她近日烧香烧得更厉害了,连床边矮几上都放了香炉日日焚香,说是敬神,更似驱鬼。云卿不由又叹,可惜她如今还要受慕老爷子和慕垂凉掣肘,不然真是有心和王氏当面交锋一把!
&esp;&esp;再说这蒋家三子蒋祁,就更有意思了。蒋宽厌恶蒋祁,物华城谁人不知,可蒋祁依旧顶着蒋宽名号在外头招摇撞骗,“我大哥如何如何”成了蒋祁的口头禅,他素不是正经做派,做惯了惹人厌恶的事,名声比早些时候的蒋宽更差百倍。当日蒋宽名声差,不过如劣童一般爱玩了些,蒋初名声也不好,乃是因素喜奢华。可蒋祁比他二人差,乃是差在存心作恶、心狠手辣,差在嗜钱如命、仗势欺人。如今又打着蒋宽名号作恶,云卿便很是不乐意了。但仍是那句话,她又能奈他如何?
&esp;&esp;一身是胆不能闯,一身计谋不能用,一腔憎恨不能报,何止憋屈!然而云卿深知慕老爷子不好对付,如今慕垂凉又在禁足之中她自不能有了闪失,为求稳妥,顾全大局,只得一忍再忍,一忍再忍。
&esp;&esp;直到五月的最后一天,慕垂凉正专心致志赏一株半开的芍药,宋长庚突然匆匆进门,附耳对慕垂凉说了一句什么。长庚一脸慎重,不问也知是大事,然而慕垂凉却不十分在意,接过长庚递上的条子,略略看一眼,便又还给了他。分明是云淡风轻的神色,盯着云卿看了一会儿,却荡开一个大有深意的笑,像是松了一口气般轻叹一句:“来得真及时!”
&esp;&esp;罢了,便轻佻得招手喊云卿过来。云卿近日里正烦躁,瞪他一眼,坐着没动,继续看两个娃儿练字。
&esp;&esp;若是往日,慕垂凉非要逼迫她听他命令不可,今次却笑了,上前揽住她腰半抱半拖将她拽起来,在她耳畔低声说:“一起去趟太太那里。”
&esp;&esp;看云卿神色,他笑得益发开心,点头重申道:“非去不可。”
&esp;&esp;云卿不知何故,却也懒得和他辩解,再者,阮氏状况一直不好。她噩梦连连,才将将安睡了几天便又开始做混沌噩梦,但她毕竟心善,因晓得慕大姑娘确实安好,只道是自己多虑,因而无论如何不愿再麻烦慕垂凉和云卿,只暗中请大夫煎了汤药吃,一直就瞒着他们,也是近日才被知晓。
&esp;&esp;到了阮氏处,才一进门,就见院子里泼了一地猩红,两个粗壮的婆子拿一木桶一葫芦瓢,一瓢一瓢往外泼东西,云卿闻到浓重的血腥味儿,蹙眉拿帕子掩住口鼻。
&esp;&esp;慕垂凉素有洁癖,更加生厌,冷冷扫了二人一眼。两个婆子立刻收手,畏惧而不敢上前,在一丈之遥放下东西畏畏缩缩行礼说:“见过凉大爷,见过凉大奶奶。”
&esp;&esp;这当口,阮氏大丫鬟泥融也出来了,见是他二人了,略舒一口气,眉头却又皱得紧了,上前简单行了礼便立刻将二人往里面请。泥融匆匆解释说:“是黑狗血,说是避邪的。凉大爷别恼,我知道凉大爷不信这个,可如今没别的法子能让太太安心了不是么?这种事做了便做了,若能换太太一夜安眠,也不怕人笑话我们妄信旁门左道。”
&esp;&esp;云卿一听便心急,跟上泥融急问说:“如今到了这等地步了吗?竟病得这样重!大夫开了安神的药方子一日一日不间断吃着,竟也不行?”
&esp;&esp;泥融重重叹口气说:“是心病。”到了门口,眼看要打起帘子,却忽又顿了手,把她二人拉到一旁压低声音说:“你们可还记得太太前阵儿做得那个梦?”
&esp;&esp;070省亲
&esp;&esp;慕垂凉与云卿相视一眼,一道点点头,慕垂凉说:“记得,说大妹妹跟先父走远了。怎的?如今还做那梦?”
&esp;&esp;泥融打了个战栗,畏惧地摇摇头压低声音说:“就蹊跷在这里了。如今不做那梦了,却做起另一梦来……梦见年轻时的大老爷和幼时的大姑娘站在夏家老宅门前哭!旁边儿还用大红的包被裹了个男婴,就搁在大姑娘脚跟前儿,却咯咯直笑呢!太太原就整日里睡不好,自打做着梦后整日一惊一乍,根本是睁着眼也难安生了。你们说好端端的,怎梦起这乱七八糟的事儿来?太太和大姑娘,又跟那劳什子夏家有甚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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