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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节(第1页)

&esp;&esp;云卿蹙眉问:“你怎么知道的?孙成来过了?”

&esp;&esp;“是,他说他叫孙成,我上回在苏记见过一次,怕是不会错的,”紫苏倒了杯水小心喂云卿喝着,说,“小姐你吐血昏倒在台上,可把苏记的人吓坏了。苏家人许是怕二爷怪罪,所以先派个小学徒来探探口风。我瞧着小姐你没醒,云姑姑又病着,就没请他进来。”

&esp;&esp;云卿忙问:“这件事我姑姑不知道吧?”

&esp;&esp;紫苏一脸叹口气说:“云姑姑问了几回了,说怎么老见不着你,虽说扯谎瞒过去了,但小姐你的手腕……云姑姑和二爷,他们总会知道的!”

&esp;&esp;“不知道就好,”云卿说,“不要跟我姑姑提起。紫苏姐姐,你差人去趟苏记,就说我没什么大碍,只是伤了手,晚上斗灯。”

&esp;&esp;“慕九章的事会再细查,”蒹葭又问,“那么二爷的家书上究竟写了什么?对咱们的事可有影响?”

&esp;&esp;云卿苦笑道:“说人在巴蜀,要接我去赏景呢!我就怕被师傅影响了心思,每每要做了决定再看他家书,好在这次看得晚,不然此番又要举棋不定。”

&esp;&esp;蒹葭只得再换话题:“郑中扉怎么处置呢?他说几次想见您呢。”

&esp;&esp;“再晾几天,等他心思定了再说。”

&esp;&esp;紫苏看了她半天,叹口气说:“还有一件事……裴家去叶家下聘了,裴少爷要娶叶家二小姐。”

&esp;&esp;这么快,这倒是云卿没料到的。

&esp;&esp;不过也好,看来裴子曜没病得多严重。

&esp;&esp;她理了理衣襟说:“且随他去吧!”

&esp;&esp;013云湄

&esp;&esp;吃过晚饭,云卿觉得是时候去见见姑姑了。她仔细打理了头发,提了那盏孙成送回来的“踏雪寻梅”灯便只身去了隔壁的袭香院。

&esp;&esp;云卿这位姑姑叫做云湄,只比她大七岁,如今才二十二。云湄身子弱,十六七岁最好的年华都泡在药罐子里度过,终身大事便一直搁置到了现在。因为裴二爷和云卿的关系,岚园的下人们都对云湄尊重有加,平日里也都随云卿恭恭敬敬叫她一声“云姑姑”。

&esp;&esp;云湄的模样如同从泛黄的卷轴画里走出来的一样,处处透着温婉柔和。她不大爱笑,可一笑,真是连雪都化了。正如此刻云湄拥着罗衾闲散靠在床头,青丝散乱,目光带怜,看到云卿进来微微一笑,当真是一室生辉。

&esp;&esp;云卿遣退丫鬟关上门,云湄见是她便温柔笑问:“好几天没看到你,很忙?”

&esp;&esp;云卿在云湄身边坐下说:“七夕斗灯,正是忙的时候,姑姑是不是很想我?”

&esp;&esp;云湄看看窗外天色,轻拍了云卿手背说:“很想。那你今儿不去,是苏记没能进入,曾祖父对爹爹说:“等你的孩子长大了,再来为他的曾祖父我画扇面儿吧。”断头台上,曾祖父疏眉朗目,淡然嗤笑:“你们未免太小看我夏家。”藏身的小院儿,爹爹狠狠亲了她脸然后匆忙将她交给晚晴大姑姑说:“快走!”沁河渡口,晚晴大姑姑送她和小姑姑上船,亲着她的脸声声嘱咐:“不要回来了,再也不要回来了!”

&esp;&esp;还有裴子曜,他拧着眉站在远处,云卿朝他走去,越走越近,他脸上却陡然出现凶恶神色,云卿一惊连忙后退半步,却看不清那人模样,只见他凭空摇起一柄乌木错金未着扇面儿的折扇来,云卿慌忙去夺那扇子,却听他不紧不慢地笑出声来……

&esp;&esp;第二天便是七月初七,孙成一早便过来报信儿。昨儿苏二太太坚持没找人替代,只让孙成登台告诉众人苏记的画师伤了手,不能比。没想到众人感慨之下反倒越发念着那盏“踏雪寻梅”,连台上的评判蒋少爷等人也是念念不忘,平白让苏记没比第三轮就捡了个第二名。苏二太太原对七夕斗灯并不上心,但苏老爷等人很是激动,于是特让孙成来邀云卿晚上去放灯——照规矩,第二名是要在沁河边儿上放一盏莲花灯的。

&esp;&esp;云卿原不想去,恰巧云湄在一块儿吃早饭,便顺口问了句:“姑姑想不想去?”

&esp;&esp;云湄也是要拒绝的样子,但话锋一转竟然笑着说:“许久不出门了,倒很想看看花灯。”

&esp;&esp;云卿一愣,忙跟孙成说:“那我便不绕道苏记了,我跟我姑姑直接去。”

&esp;&esp;“哎是,云姐姐。我这就秉二太太去。”

&esp;&esp;到了晚上,云卿便带着云湄,芣苢,以及云湄的丫鬟白芍去沁河岸看灯。物华城物阜民丰,说到繁华,从沿河的花灯上便能看得出来。两岸少说挂了三百盏各式各样的灯,有凤凰于飞的宫灯,有霸王别姬的走马灯,有最普通的大红灯,也有最精细的字姓灯,个个都美不胜收。

&esp;&esp;家家都拿出了最佳工艺,说是共襄盛举,难免有攀比相较之意。云卿先去苏二太太,但不喜苏家少爷像先前看她和看紫苏那般看云湄,便让白芍芣苢在一旁陪云湄看灯,自己寻到了苏记。

&esp;&esp;苏记连着几年没拿过第二这么好的名次,苏老爷笑得眼都眯成了缝儿。一见云卿来连忙起身作揖:“果真不愧是裴二爷赐了姓的徒弟,苏家多谢裴小姐了!”说完忙拉着苏少爷也苏太太等人见礼。

&esp;&esp;云卿便道:“苏老爷无须客气,云卿是苏记画师,画好灯是本分。”

&esp;&esp;苏二太太原本在远处照看几盏灯,见云卿来忙迎上来说:“你的手可怎么样了?听孙成说伤得不轻,快让我瞧瞧。

&esp;&esp;许是此处灯火太亮,照的苏二太太与往常相比面色苍白了许多,平日里水汪汪的眼睛今儿也带着点儿散,看起来精神头儿稍欠。

&esp;&esp;“没什么大碍,”云卿随口问,“二太太怎么脸色不大好,没睡好?”

&esp;&esp;云卿刚出口,一个不小心竟看到苏家一家子神色古怪。苏老爷假咳几声,脸有点儿发白,三姨太本不悦,见苏老爷如此便娇滴滴横了一眼,苏太太看在眼里,亦别过了头。最最古怪的当属苏少爷,一张脸涨成猪肝色,一猫腰竟转身走了。

&esp;&esp;苏二太太面色更显疲惫,纵是笑也带着些勉强,她拉着云卿的手絮絮地说:“你的手千万不可以有事,云卿,我没法子让我欠你一只手,我还不起,苏记也还不起……”

&esp;&esp;三姨太本就不悦,闻言一扭腰翻了个白眼便小声嘀咕:“自己不小心,难不成还赖苏记?不过就拿了个第二!”

&esp;&esp;云卿只当没听见,苏二太太却回头狠狠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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