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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5节（第2页）

&esp;&esp;“先生。”她进门先行礼，“自我入宫之后，不能再跟先生继续学业了。”

&esp;&esp;“你还知道学习？”

&esp;&esp;欧阳修看着学生这一身打扮，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他的手指过来，一直在抖。

&esp;&esp;“我教你那么多年，你读的书学到哪里去了？”

&esp;&esp;“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若想嫁人，我自是会帮你介绍青年才俊……你倒好，自己不声不响把事情办了，如今惹来一身污名！你可知道外面的人说怎么说你的，说你与鲁国长公主勾结图谋，说你是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小人！”

&esp;&esp;“先生。”

&esp;&esp;张嫣整个人十分冷静，她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她对上欧阳修的眼睛，淡淡地说：“先生以为，我比汉朝的卫子夫如何？比唐朝的武氏如何？比先帝在位时的刘娘娘又如何？”

&esp;&esp;欧阳修十分震惊，他没想到自己的学生图谋这般大！

&esp;&esp;她不仅想入宫，她还想当皇后！

&esp;&esp;卫子夫一个舞姬出身的，她能当汉武帝的皇后。武氏当过唐太宗的才人，她却能当唐高宗的皇后。远的不说，说近的，刘氏早年嫁过一个银匠，本人又没生得一男半女，她依旧能当先帝的皇后。

&esp;&esp;张嫣就不信了，她比别人差在哪里。怎么别人当得皇后，她就当不得了？

&esp;&esp;若以出身论英雄，她这一生并非勋贵之女，却也是官宦人家的女儿。她的生父是进士老爷，她虽比不得武氏，可也比卫子夫和刘娥强多了。

&esp;&esp;张嫣很认真地说：“先生，我想陪在那个人身边，一直陪着他。我自幼跟在他身边，其余的男子一概看不上。即使我不是朝臣心中的国母人选，但我相信一件事情——”

&esp;&esp;“我的夫君和孩儿，会让我的姓氏落在《宋史》，以中宫之主的身份。”

&esp;&esp;“先生的人品，我自是信得过的。说不得先生将来会继续教育大业，担任我孩儿的太傅。”

&esp;&esp;欧阳修：“……”

&esp;&esp;你可拉倒吧，你咋那么自信？

&esp;&esp;哪个妃嫔能拍着胸脯说，说自己能一直得宠呢？就算是得宠，又有谁敢肯定自己是太子之母呢？

&esp;&esp;即使是权倾一时的武则天也险些被废后。

&esp;&esp;他为学生的志向感到担忧，她胆子和野心有那么大。他怕她在后宫里被人害死，恍恍惚惚之间，他一整晚都睡不好。

&esp;&esp;他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esp;&esp;他梦见自己站着高堂之上，多次力谏君上。他声嘶力竭地喊着，当真振振有词。

&esp;&esp;“臣伏见今月八日圣旨，疏决禁囚，特行减降，及军士各有特支。陛下圣慈，本以兴国寺奉安真宗皇帝御容，有此恩旨……然正月八日，是温成皇后周年，故有此特支、疏决1。”我以为陛下在今年正月初八减免囚犯，增加军费开支，是为了给先帝积德。结果陛下为正月初八是温成皇后的周年忌日，所以才有这个决断。

&esp;&esp;“又见圣驾朝谒万寿宫，又云温成画像在彼，所以圣驾亲临。盖为自去年追册温成皇后之后，朝廷每于典礼，过极优崇2……”陛下亲临万寿宫拜神，典礼十分宏大，不是因为祭祀祖宗，而是因为温成皇后的画像在那里。

&esp;&esp;“今又闻来日圣驾幸奉先寺酌献宣祖皇帝，外议喧然，又云温成皇后祠庙在彼……托名以谒祖宗。亏损圣德，其事不细3。”我今天听闻陛下去奉先寺祭祀宣祖皇帝，外面好多人议论，说您这样做是因为温成皇后的祠庙在附近。您这样假借祭祀祖宗之名，偷偷去拜自己新爱的女子，有损自己的声誉和德行啊！

&esp;&esp;欧阳修仿佛看戏一样，他看见梦中的“自己”一直说个不停。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温成皇后是谁？为何要皇帝为她多次破例，又惹得“自己”三番五次地劝谏？

&esp;&esp;他抬头看过去，惊异皇帝的鬓边已有许多白发，比他认识的官家老了起码二十岁！

&esp;&esp;官家有那么老吗？

&esp;&esp;皇帝默默地坐在那里，沉默不语、双眼无神的样子，让欧阳修想起一个词——

&esp;&esp;失魂落魄。

&esp;&esp;至于吗？就为了温成皇后？

&esp;&esp;欧阳修站着一旁继续看戏，梦里的朝廷有那么多人，他们好像都看不见他。梦中的光线变换数次，还是那一处垂拱殿，旁边又有人谏言。

&esp;&esp;“臣提议乞毁温成庙5！”

&esp;&esp;“去年春夏之交，久雨伤稼，澶州河决，东南数路大水为灾……然而灾异数见，臣愚殆以为万几之听，必有失于当者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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