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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节（第2页）

&esp;&esp;“嘉佑二十一年的科考舞弊案，潘学谅，认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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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静谧的屋子里，潘学谅惯来肃穆的脸，缓缓地抿出一丝笑意。

&esp;&esp;“谅生于大胤，长于扬州，谅乃大胤扬州府人士。所谓功名半纸，风雪千山。谅愿意，追随老尚书，将祸我大胤乱我扬州之人绳之以法！”

&esp;&esp;老尚书曾说他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

&esp;&esp;然这位在仕子暴乱中被断了手，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仍不肯认罪的读书人，却在此时此刻，主动地、心甘情愿地认了罪。

&esp;&esp;为的是他激荡在胸膛里的家国大义。

&esp;&esp;柳元今日同顾长晋言明真相，借由他的口告知潘学谅，又何尝不是为了让潘学谅在必要时，心甘情愿地做一枚弃子？

&esp;&esp;顾长晋并未回头，只定定望着前头那道漆了红漆的门。

&esp;&esp;他错了，他想。

&esp;&esp;他读过潘学谅县试、院试、乡试还有会试的卷子，那时他以为这位嘉佑二十一年的会元是个刻板而不懂得变通的人。

&esp;&esp;不是，他懂得变通。

&esp;&esp;只他此时此刻的这种“变通”却不是顾长晋想要的。

&esp;&esp;“廖绕犯的是何罪，那便以何罪治之，我会查出廖绕通敌的罪证。”顾长晋轻声道：“潘贡士，还记得我与你说过的话吗？若你觉得自己无罪，那便不要认罪。”

&esp;&esp;话落，顾长晋推开门，大步离去。

&esp;&esp;马车行至吴家砖桥时，他让椎云停了车，一个人沿着桥边慢行。

&esp;&esp;月牙儿高高挂在中天，桥底的画舫已经换了一茬，可那缠绵悱恻的曲调却没变。这热闹的人间，总有人在醉生梦死，也总有人在负重前行。

&esp;&esp;桥底那卖松子糖的老伯还在。

&esp;&esp;想起先前与那姑娘抱着一油纸袋儿的松子糖走在青石板路上，顾长晋好似又闻到了在燥热夏夜里发酵的甜味。

&esp;&esp;沉重的步履渐行渐快。

&esp;&esp;那老伯正要收摊，瞥见他的身影，便笑着道：“客官今儿是不是陪一位姑娘来买过老叟的松子糖？”

&esp;&esp;顾长晋“嗯”了声。

&esp;&esp;那老伯还记得容舒呢，把刚放起的松子拿了出来，又问：“客官可是要再来一份？”

&esp;&esp;顾长晋又“嗯”了声，道：“劳驾多放些松子。”

&esp;&esp;“好嘞。”老伯笑呵呵应着，“今儿那位姑娘可是客官的心上人？她打小就爱吃老叟炒的松子糖。”

&esp;&esp;老伯眼睛毒，在吴家砖桥卖了一辈子松子糖，不知见过多少痴男怨女。今儿这位郎君站在柳树下望着小姑娘的眼神，一看便知是喜欢得紧的。

&esp;&esp;说来那场景也是有趣，小姑娘眼里只有松子糖，而这郎君眼里只有她。

&esp;&esp;顾长晋扬起唇角。

&esp;&esp;夜风徐徐而过，将他那声近乎呓语般的“嗯”吹散在溶溶月色里。

&esp;&esp;此时的屏南街十八号，常吉正立在院子里等顾长晋，听见脚步声便赶忙上前开门，殷勤道：“主子回来了。”

&esp;&esp;他说着便耸了耸鼻子，眼睛默默地瞟向顾长晋手里的松子糖。

&esp;&esp;顾长晋淡淡“嗯”了声，瞥见常吉的脸，脑中倏忽划过一道光。

&esp;&esp;他在沈家客船做的梦，常吉在梦里说的那句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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