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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节（第1页）

&esp;&esp;她的情绪逐渐平稳下来，一碗汤药下肚，人也渐渐恢复了清明。

&esp;&esp;没多久，婢女们就把她妆扮好了，乌发如云、身量婀娜，即便脸上有重伤，也能依稀瞧出是个美人。

&esp;&esp;也就在这时，地牢忽然变得静悄悄的，无一人说话。

&esp;&esp;我坐在这边吃燕窝，一身红装的张韵微坐在对面，沉默不语。

&esp;&esp;“下去吧。”

&esp;&esp;我让无关紧要的婢女们退出去，将瓷碗递给秦嬷嬷，接过香茶，漱了下口，望向牢里的女孩，问：“可还喜欢我给你挑的凤冠霞帔？”

&esp;&esp;“……”

&esp;&esp;张韵微没有答，她垂眸看裙子，红肿的指头轻抚着上头用金线绣的牡丹，噗嗤一笑，斜眼瞪过来：“这些小恩小惠没用的，你就算放了我，我还是那句话。”

&esp;&esp;张韵微狞笑着，摇头，一个字一个字往出蹦：“我爹早在十年前就死了，听到了吗？他死了！我没见过他，李璋也没有见过！”

&esp;&esp;我心里一阵失落，没有将不满表现出来，笑道：“这些日子你被关在牢里，怕是不知道，陛下痛斥了你表弟，降他为临川郡王，同时将一批与他交好的官员贬斥，命他前往平凉就藩，不给他地方上的军、政、财权。”

&esp;&esp;我的意思很明白，不论是你爹还是李璋，这下都蹦跶不起来了。

&esp;&esp;“是么。”

&esp;&esp;张韵微仿佛并不关心情郎的死活，只是被裙子上的珍珠和刺绣吸引，身子微微摇晃，嘴里哼着不知名的童谣。

&esp;&esp;“哎！”我长叹了口气，无奈道：“陛下同我说，你恨他、恨李璋，更恨张家人。那晚上你独自一人去象姑馆寻欢作乐，让男妓扮成丈夫，给你做菜、煮茶、描眉，你十五岁上失去父母双亲，这么多年孤苦伶仃一个人，其实很想有个人能疼你、爱你，给你一个家，可临川王由着你闹脾气，到最后也未下马车。丫头，你究竟是为了家族喜欢他，还是单纯地喜欢他呢？”

&esp;&esp;“那么姑姑您呢？”张韵微忽然开口了：“您是为了高氏喜欢皇帝？还是单纯地喜欢他？”

&esp;&esp;我一笑，这话好犀利。

&esp;&esp;我并未直接回答她，手附上小腹，莞尔浅笑：“当年我生双生子时，血崩垂危，大夫都说我没脉搏、活不了了，后来，我迷迷糊糊地听见他喊我的名字，妍妍、妍妍，一声声叫的那么急，我的魂魄忽然就回来了，舍不得他呀。”

&esp;&esp;张韵微低下头，并未说话。

&esp;&esp;忽然，豆大的泪珠从她眼里涌了出来，一颗颗滴在了裙子上，濡湿了一片。

&esp;&esp;“怪不得，你都年过四十还看起来这么年轻貌美。”

&esp;&esp;张韵微用指头揩去眼泪，连喝了数口汤药，歪着头上下打量我，冷笑：“想来没人比我和姑姑更清楚一个道理，累世官宦之家自古以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我当年维护家族，错了么？如今巴结住李璋，错了么？姑姑你即便深爱皇帝，可若没那个男人，你的家族亲友能崛起？你的儿子能封王？”

&esp;&esp;“那么你呢？”

&esp;&esp;我掩唇轻笑，反问：“孩子，人要知足哪，陛下并未对张氏赶尽杀绝。你口口声声说维护，那你要维护的是谁？是打压皇帝、谋害他的张氏嫡系？反观你叔爷爷张致林，他知进退、懂分寸，如今难道过得不好？家中子侄难道没有通过科举做官的？你另一个姑姑张春旭安分守己，陛下早年赏了她儿子子爵，如今准备给她晋为宝昭仪，九嫔之首，这个张氏也是你们族人，你问问他们，愿不愿意放弃安稳尊荣的日子，去跟你巴结一道李璋？去复兴张氏嫡系？”

&esp;&esp;“我……”

&esp;&esp;张韵微气结，似乎想要争辩。

&esp;&esp;我没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笑道：“不说张氏，说说你的情郎李璋。”

&esp;&esp;我扶了下发髻，莞尔：“倘若有朝一日他将你接进门，你是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可以越过王妃海氏，当他正妻么？可以比得过他夜香郎海阔天空

&esp;&esp;在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关注着张韵微的细碎表情。

&esp;&esp;她有些局促不安，紧接着她开始打量我，似乎想要观察我到底会不会答应她的这个请求，最后，她咽了口唾沫，将遮挡在面前的珠子拨开，直接发问：

&esp;&esp;“姑姑会答应么？”

&esp;&esp;地牢阴寒，我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身旁云雀瞧见后，忙去取了件披风来，帮我穿上。

&esp;&esp;我懒懒地歪在椅子栏上，微笑着看向浑身发抖的张韵微，伸出两根指头：“丫头，姑姑刚进来时，发现你有两个举动。”

&esp;&esp;张韵微眼珠左右乱转，虚弱地挪动身子，两腿艰难地并拢，端端正正地跪好，做出恭顺之样。

&esp;&esp;我笑了笑，接着道：“按理来说，寻常女子落到你这样的境地，不疯也得傻，你手指甲被拔光，却忍着痛从破碗里蘸脏水，整理自己的仪容。”

&esp;&esp;我看向女孩的腿面：“可同时，你却大剌剌地敞开双腿，毫不避讳地让宫人太监看到你血肉模糊的私隐，甚至挑衅似的冲本宫大吼大叫，说出些污秽话，是想让本宫想起当年的不堪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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