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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第3页）

&esp;&esp;其实这已经是味道最正的地窖了，里面给夯土填的扎扎实实，因为夯土填的扎实，北方又干燥，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esp;&esp;阎肇打开了手电筒，顺着壁沿扫了一圈。

&esp;&esp;“星星！”阎佩衡轻轻喊了一声。

&esp;&esp;就在手电筒扫过的地方，壁沿上，有一个地方，夯土壁上，有一圈五角星，是人用手一遍遍的画，摩梭出来的。

&esp;&esp;不知道摩梭了多久，在夯土壁上画出了深深的痕迹，那每一圈，都是一个女人对女儿的思念吧。

&esp;&esp;她一个人默默的填上了鼠洞，然后用二十年的时间，默默坐在那个地方，画着星星，想着她的星星。

&esp;&esp;“星星……”阎佩衡再唤了一声，手指抚了上去。

&esp;&esp;那个地方恰恰是曾经有过鼠洞的地方，是的，正如美兰所说，苏文回回让他去把鼠洞填上，可年青的时候人们是多么的荒唐啊，他但凡回家，只喜欢跟在妻子屁股后面，只喜欢跟她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只盼天黑，只盼上炕，地窖而已，一个小小的鼠洞，在他看来有什么关系？

&esp;&esp;那可是革命年代，阎佩衡怀疑妻子出轨，怀疑姓顾的是特务，怀疑他们毒杀了女儿，有过各种各样的猜疑，拨枪指着妻子的额头，差点就崩了她。

&esp;&esp;她扬头看着他，哭的死去活来，却一言不发。

&esp;&esp;他以为她是因为爱那个姓顾的，为了保顾霄的命而不张嘴的。

&esp;&esp;可现实就是这么苍白，平淡，平平无奇到配不上他持续长达二十年的恨。

&esp;&esp;苏文只是一个普通的，善良的，隐忍的，在六十年代艰辛的农村生活中，因为一次意外，一个玩笑而丧失了女儿，并从此悔恨一生，含恨而亡的普通女人。

&esp;&esp;他最该恨的居然是他自己。

&esp;&esp;阎卫最先出地窖，摇头叹气：“农村太落后了，地窖真黑，真吓人。”

&esp;&esp;“对了二哥，娘死的时候大哥在国外，你似乎也没回来，当时是不是特别忙？”陈美兰想起一件事，就算阎军在国外，阎卫当时在国内，苏文死的时候，他为什么不回来？

&esp;&esp;就算父母感情不合，生了他的娘死，他应该要回来的吧。

&esp;&esp;阎卫苦笑了一下，还没说话，阎斌替他解释说：“他原来有个儿子，也是那年没的。”

&esp;&esp;妻子米兰才一结扎，阎卫三岁的儿子就病没了。

&esp;&esp;这个年代，因为结扎而失独的夫妻有一大批，陈美兰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esp;&esp;“唉，爸误解了咱娘一辈子。”阎卫回头看了看地窖，又说：“从小，我就听几个照顾我们的阿姨说咱爸咱妈感情不合，但从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感情不合的，真没想到居然是因为这个。”

&esp;&esp;他点了一支烟，长嘘了一口气。

&esp;&esp;陈美兰的心却一动，小旺说阎佩衡在首都有个相好。

&esp;&esp;一个独身，带俩子的男人，还在部队上，真有相好，应该不会离得太远，毕竟谁不怕风言风语，作风问题可是部队最重要的一点。

&esp;&esp;那个相好，怕不在阎卫嘴里的，照顾他们的几个阿姨之中？

&esp;&esp;供货合同（男人，事后最好说话）

&esp;&esp;阎卫和阎军从小长在首都，当然，苏文是为教育故，也是自己一个人委实带不过来，而阎佩衡一个人的工资，在革命年代也请不起保姆，听阎卫的意思，有好几个阿姨帮忙照料过他们。

&esp;&esp;阎佩衡长的并不算帅，脾气也跟阎肇差不多，属于女人一看就讨厌的类型。

&esp;&esp;但世间的事可说不准，万一就有人喜好他那么一口呢？

&esp;&esp;“你们从小长在首都，挺辛苦的吧，都是谁在照顾你们，雇了保姆？”陈美兰于是说。

&esp;&esp;阎卫摇头叹气：“哪里？一开始有几个阿姨自发愿意照顾我们，比如咱们同乡的，崔部长家爱人，他女婿目前在东方集团，你应该认识。还有我丈母娘，毕竟咱们都是老乡，我岳父死的早，她是烈士遗属，有时间，手里粮票也多。星星一出事，爸就把那些阿姨全给骂走了，他又没房子，租个小破房子把我俩扔在里头，我们自己生煤球做饭，自己上学，动不动还要被他骂……爸的工资大半寄回老家，我们只有一丁点生活费，唉，反正在爸的心里只有星星是宝贝，我们都是垃圾桶里捡来的。”

&esp;&esp;这就是所谓的人心隔肚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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