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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第2页）

&esp;&esp;青年惊诧片刻后转身下楼，脚步沉稳不慌不忙，背衬着阳光一步一步拾阶而下，像是一步一步把从前那些噩梦踩的粉碎。

&esp;&esp;青年伸出骨节分明的右手，露出疏离而温雅的微笑，礼数周全而得体：“伯父好。”

&esp;&esp;——无人知道他藏在袖里的左手松开又紧握，指甲陷入血肉，一个人独自沉入深海的恐惧几乎将他淹没，对掌心传来的疼痛恍若未觉。

&esp;&esp;当真是，好久不见。

&esp;&esp;这一场应付长久，他演技上好，哪怕心里尽是阴霾，面上依然能装出温良谦和，若是不知道的人来看，倒确实是和沈昌民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连假笑的弧度都相差无几。

&esp;&esp;当真是好一副父慈子孝的闹剧。

&esp;&esp;离开时是他和李渡出去送别，脸上始终保持着弧度完美的微笑，直到所有人都走干净，才终于无视沈昌民的苛责的目光稳步上楼关门，脸上的面具在瞬间分崩离析。

&esp;&esp;时至今日已经很少有人还记得沈昌民是怎样走上仕途的了，唯有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沈昌民文人出身，做学术研究起始，后来跟着他的老师走上仕途，在官场沉浮多年，才终于到了如今的高位。

&esp;&esp;那一所大学正是在淮河流域，后来几位学生先后走上仕途，官运亨通，哪怕是在权利的中心也握有一分权力，他一直清晰记得，外人戏称他们为——淮系。

&esp;&esp;刚刚过来的两个人是沈昌民的大学同学，一人经商一人从政，若比较起地位来其实略逊于沈昌民。

&esp;&esp;——沈昌民是那一位最得意的关门弟子，哪怕是婚姻大事都是完全是依从那一位的主张，因为听话，所以这些年来一直都是风光人物。

&esp;&esp;沈琛几乎是有些烦躁的扯开了领口，伸手握住冰冷茶杯的时候才骤然发现掌心已经血肉模糊。

&esp;&esp;像是什么深入骨髓的，不能改变的东西，刻骨而生，一辈子无法消弭。

&esp;&esp;沈琛不出意外的失眠了，甚至连心平气静都无法做到，凌晨四点的时候好不容易浅眠片刻，却做了噩梦。

&esp;&esp;梦见陶恂独身在深夜的码头奔跑，身后陡然有人开枪，有什么穿透心脏击中血肉，模糊的血溅了他一脸，青年倒在地上，还在拼命蠕动着往前跑，大片大片的鲜血浸透了半边衣裳，依稀能听见他还在含混的喊着一声什么。

&esp;&esp;眼里有什么光在不甘心的闪烁，最后终于要失去了最后一丝温度，他顺着将死之人痛苦的目光抬起眼。

&esp;&esp;远方是无尽的波涛汹涌的海面，一艘轮船已经缓缓驶出港口，然后他看着身边的人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似的，眼里彻底失去了光彩，也终于听见他在鲜血里含混的那个一声。

&esp;&esp;“琛哥。”

&esp;&esp;——

&esp;&esp;睁开眼的瞬间他背后都汗湿干净，他的手几乎是下意识颤抖的拨通了电话。

&esp;&esp;然而另一边，无论如何都随时接听他电话的人这一次却并没有

&esp;&esp;接下来的几天在沈昌民的要求下沈琛一直住在沈家，沈家的规矩算得上严厉，沈丛上次闯过大祸，年节后再次灰溜溜的回了他外公家呆着，沈家就只剩下沈昌民刘思丽和沈琛。

&esp;&esp;房子越大，便显得越发空旷冷清。

&esp;&esp;沈琛不必要的事基本不开口和他们说话，刘思丽和沈昌民气氛也算不上好，早餐时哪怕是家里阿姨都能明显感觉到主人家几近凝窒的气氛。

&esp;&esp;沈琛有晨跑的习惯，首都下了半个月的大雪，滴水成冰，公园里都积了厚厚一层大雪，沈琛拿了围巾外套向沈昌民微一弯腰起身出去了。

&esp;&esp;——跑步路滑还是可以出去散步，看得出来沈昌民和刘思丽有话要说，而他实在懒得围观这场闹剧。

&esp;&esp;沈昌民和刘思丽这些年过的算不上恩爱，但在外人面前却还是和睦的，只是联系这份和睦的是感情还是利益谁又当真清楚呢？

&esp;&esp;外面风吹的有些冷，青年挑了一下嘴角，勾起两分无声的嘲弄。

&esp;&esp;陶恂的电话昨夜没有接通，挂断之后他才突兀清醒过来——不是所有人都跟他一样，凌晨三四点睡不着还有闲心打电话的。

&esp;&esp;大冬天的，谁半夜三更不睡觉的，想起这件事后他伸出手在床头柜上摸到冰凉的水杯，首都早就已经开始供暖，但该有的干冷半分未曾少过，冷水沁入咽喉带来令人清醒的刺痛。

&esp;&esp;沈琛扶住额头，在某一瞬间突然无比想见陶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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