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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节（第2页）

&esp;&esp;玉和不解道：“此话何解？”

&esp;&esp;我道：“一个无牵无挂无欲无求，一心只想一统天下的君主，怎么能说不是一代明君呢？”

&esp;&esp;虽然未必是仁君，虽然定会被后世诟病穷兵黩武，但一世功过甚至都非彼时的我所在意之事。

&esp;&esp;这么想想，如今的谢明澜牵挂的未免可笑，恐非明君之像啊。

&esp;&esp;可能是腹诽了天子的不是，上天给我来了个现世现报，我忽觉胸腹处一痛，张口呕出一口血来。

&esp;&esp;我立马暗道：对不起，我不骂他了。

&esp;&esp;但是可能说晚了，我一连又呕出几口血，随后眼前一黑，人事不知。

&esp;&esp;这一昏应该昏了很久，因为当我隐约恢复神志的时候，觉得腹中饥饿如同火烧一般，四肢也使不上一丝力气。

&esp;&esp;昏昏沉沉间，我觉得自己好像枕在一人腿上。

&esp;&esp;那是一个女子的双腿，鼻间嗅到的也是属于女子的温婉清香。

&esp;&esp;我没来由的鼻尖一酸，想起了母妃。

&esp;&esp;我小时，倘若受了委屈，或是有什么不自在了，在外人面前总是不显的，可是一旦回到了母妃身边，便忍不住挨着她。

&esp;&esp;尽管我稍微大了一些后，就不会再对她诉说那些令我难过的事，但是只要她在我身边，什么样的伤口就都被舔舐平复了。

&esp;&esp;她已经离去很久了，以至于这种久违的感觉，我竟然有些陌生了。

&esp;&esp;许是身体上的脆弱带得情绪不稳，一念至此，我眼中迅速湿润了起来。

&esp;&esp;却听一个声音在我上方响了起来，这声音清脆悦耳，语气却是难以形容的暴躁，这人道：“以前阴天下雨他尚且都要遭罪，这里又阴又潮，哪里是他住得的？！你为何要把我家殿下关在这里糟践！”

&esp;&esp;我怔了怔，心道：绿雪？！

&esp;&esp;谢明澜的声音传了过来，似在强行按压着怒气道：“朕叫你来是看护他！不是叫你对朕指手画脚！”

&esp;&esp;绿雪泼辣的性子看样子没改几分，毫不示弱地与他唇枪舌剑起来。

&esp;&esp;谢明澜几次被她抢了白，体验了一番当年我的感受，终于怒道：“你再敢胡说一句，朕就把你轰出去，让你再也见不到他！”

&esp;&esp;我的绿雪一向机灵识时务，前一瞬她还在与谢明澜叠着语句对骂，待谢明澜把这句吼出来，她的话头瞬间转了个弯，立时摸着我的脸怜惜道：“殿下你瘦了，你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啊……”说着低低抽泣了起来。

&esp;&esp;好不容易装睡到谢明澜走后，我悄悄对绿雪道：“你比我厉害，我都不敢这样和他说话。”

&esp;&esp;绿雪见我醒了，又惊又喜，含泪道：“其实我也不敢……殿下摸摸，我的手现在还在抖。”

&esp;&esp;我与她阔别近两年，且是在那般境地下分离的，此时见了，难免悲喜交加，都想问对方近况，互相抢着道“你先说”，绿雪还没说出什么就又哭了一场。

&esp;&esp;等她哭够了，就伺候着我洗漱，又去弄了些白粥与我吃了。

&esp;&esp;然后她便坐在我身边絮絮说着，从兵变那日说起，咬着牙根编排了许多君兰的不是，提到此人，我将之前见到君兰的事与她说了，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横竖听到君兰落难就只乐得拍掌。

&esp;&esp;绿雪直说到谢明澜如何命人铺天盖地地寻我，我刚醒来，难免气力不济，听着听着便开始走神，眼帘也越来越沉。

&esp;&esp;绿雪似乎发现了，停了话头，抚着我的脸道：“殿下你呢……我每日为你祈福，只望你跑得远些，再远些，永远也不要被他抓到，可是你、你怎么又回来啦！”

&esp;&esp;我闭着眼，脸颊蹭在她新换的枕头上，四肢百骸都难得的倦懒了。

&esp;&esp;我喃喃道：“我曾做的一切，都是错的……”

&esp;&esp;绿雪怔了怔，愕然道：“殿下，你……你被魇住了？！”

&esp;&esp;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可是这一笑便牵着咳嗽了起来，我不由得蜷得更紧了些，将苏喻和阿芙蓉一节隐去，把我去后所经历之事简短与她说了些，只是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自作孽不可活的人，自言自语道：“我的命不好，就连报应都求不到自己身上，他……他若是死了，我……也活不下去啦……”

&esp;&esp;说着，尽管紧闭着双眼，仍是有一滴滚烫的泪滴滑出眼角。

&esp;&esp;绿雪约莫是听得半懂不懂，她却似我母妃一般，将我牢牢抱在怀中，带着哭腔哄道：“殿下别哭啊，绿雪的福寿也都给太子殿下，他定会没事的，殿下别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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