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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节（第2页）

&esp;&esp;盛言楚闻言翘起唇角，忙半蹲着身子用嘴钳走筷子上糯叽叽的芋头糕，咽下去后，盛言楚对着摊主笑着拱手：“劳你请我吃芋头糕，晚辈嘴笨，就祝您家姜茶摊子年年昌隆岁岁兴旺。”

&esp;&esp;“得嘞~”摊主大笑出声，将白毛巾往肩上一搭，学着读书人的模样给盛言楚作揖。

&esp;&esp;一时间，姜枣茶摊笑语不断，气氛融洽。

&esp;&esp;“盛小弟？”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厚重的布帘外响起。

&esp;&esp;盛言楚闻声望去，布帘倏而被撩开，映入眼帘的男人脸庞喜得盛言楚忙走上前。

&esp;&esp;“修贤兄？你怎会在这？”

&esp;&esp;夏修贤一进来，摊主和铺子里几个常客紧跟着上前问好。

&esp;&esp;“夏大人这是下衙了还是出来散心？”

&esp;&esp;“还是老样子，一盏子姜枣茶，三块芋头糕？”

&esp;&esp;夏修贤点头应是，略过众人大步地往盛言楚跟前走。

&esp;&esp;一靠近，夏修贤疲倦的面庞上闪过丝丝喜悦。

&esp;&esp;两人择窗落座后，夏修贤愧疚地叹了口气：“这几天翰林院通宵达旦的撰写祝文、谕祭文，我一时脱不开身，今日见到外头街上涌入不少生面孔，这才恍惚想起你要上京的事，着人去前大门打听，却迟迟没你的消息……”

&esp;&esp;两人分开才两年多而已，夏修贤竟瘦得额头青筋都跑了出来，再瞧眼睑下边两大块青黑的印记，盛言楚暗自摇头怜惜，看来夏修贤在京城过得并不如意。

&esp;&esp;“不打紧。”盛言楚手指把玩着腰间的荷包穗子，轻笑道：“我料到你这段时日要忙翰林院的事，所以我暂时先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原是打算等天晴朗了再去找你，不成想咱们在这碰上了。”

&esp;&esp;“我家就在这后边巷子。”

&esp;&esp;夏修贤指了指后面，斜靠在窗边：“每回心烦的时候，我都会来这喝盏姜枣汤……”

&esp;&esp;似是觉得喜相逢时说这种丧气话不要好，夏修贤抹了把脸，失笑道：“让盛小弟看笑话了。”

&esp;&esp;望着从前那个肆意张扬的公子哥变成如今这幅暮气沉沉的模样，盛言楚心里属实不是滋味，踌躇片刻方问道：“修贤兄在翰林院到底过得如何？”

&esp;&esp;这两年，盛言楚和夏修贤通了无数封信，每回盛言楚都会过问夏修贤在翰林院的近况，夏修贤总会回‘尚可’。

&esp;&esp;在盛言楚眼里，夏修贤说‘尚可’，那就真的还可以。

&esp;&esp;可现在一瞧，夏修贤实打实的在撒谎。

&esp;&esp;夏修贤干瘦的双手痛苦地捂住脸颊，好半天才哑着嗓子道：“盛小弟…京城并非咱们往日想得那般好，我先前一贯以为京城包容万千，我等小地方科考过来的书生能在此地大展拳脚…直到我进了翰林院后，我才发觉我这想法有多可笑……”

&esp;&esp;盛言楚咬了颗茶中的红枣，去了核的红枣在姜茶中煮沸多时后会泛苦味，盛言楚眉头没皱，径直将一颗苦涩的红枣嚼进肚子。

&esp;&esp;“我那一批庶吉士大多跟我一样，家中尚且富足，”夏修贤胸口一闷，想了想索性将自己的难处都跟盛言楚说了。

&esp;&esp;“我在信上跟你说，我在翰林院的日子尚可，其实这话一点都不假。”

&esp;&esp;盛言楚静静听着，夏修贤续道：“这话是相教于同僚说得。去年有一个与我同出南方的同僚校勘经筵典礼文书时犯了小错，你猜怎么着，侍读学士潘才潘大人竟将他吊在翰林院大门口鞭笞了三十下。”

&esp;&esp;旁听的盛允南嘶了口冷气：“吊在大门口？咦，好丢人呐……”

&esp;&esp;夏修贤苦笑：“犯了错事打骂合该受着！但潘才…但潘大人是借着此事公报私仇！那经筵典礼文书的校勘原本不是我那同僚负责的事，潘大人突然将文书递过来，我那同僚熬了三个通宵才将一份从未经手过的文书校勘好，便是犯了小错指出来就是了，潘大人何必要那般羞辱他？”

&esp;&esp;叹了口气，夏修贤自问自答：“归根结底，是因为报复。我那同僚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嫡亲妹妹，一日来翰林院送东西给兄长，正巧被潘大人撞见了，潘大人找上同僚，说要纳他妹妹为妾，…可他那妹妹早就属了人家了！”

&esp;&esp;“为了嫡妹不落入潘大人手中，同僚草草的将嫡妹嫁了出去，潘大人得知此事后，冷了我那同僚一月有余，后来……后来就出了校勘经筵典礼文书的事……我那同僚不堪此等折辱，竟寻了短见。”

&esp;&esp;盛言楚听得心一揪：“救回来了吗？”

&esp;&esp;“救是救回来了，只是——”

&esp;&esp;夏修贤大手捏了把自己的脖颈，艰难地喘气：“他这儿落了道深深的疤痕，嗓子彻底坏了，之前在翰林院他最爱和大伙说笑，如今几天蹦不出半个字。”

&esp;&esp;盛言楚不由自主的跟着摸摸自己的脖子，心酸道：“他变成这幅模样，想来明年开春留馆留不成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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