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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王娇问:“你怎么在这儿?”感觉他像从天而降。
&esp;&esp;纪北平面容有些严肃,声音依旧淡淡的,“你又为什么在这儿?”看看她手里拿的榔头,“来山里挖野菜?”
&esp;&esp;“不是,我看江帆来了。”
&esp;&esp;纪北平皱眉,“江帆是谁?”
&esp;&esp;王娇这时才反应过来纪北平原先是独立三营的人,肯定不认识江帆。挥挥手,简单答一句:“以前七连的一个知青,救火时死了,今天是她生日。”
&esp;&esp;“噢。”那场大火纪北平知道,独立三营也死了几位知青,那时他们刚来北大荒,完全不懂救火知识,更不懂保护自己,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就这么被大火吞噬,冲进去,然后消失。就算再冷漠,当看到上午还跟自己说说笑笑的战友转眼就变成一具黑炭时,纪北平的内心也是极其震撼的,他人生中
&esp;&esp;其实王娇身上已经湿透了,刚才是强忍着,想等回连队再换干净衣服。可瞅一眼窗外,天空越来越黑,雨越下越大,估计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纪北平的衣服安安静静摆在床上,想了想,王娇背过身去,解开外衣扣子。
&esp;&esp;屋檐下,纪北平点起一根烟。雨很大,滴在泥土上溅起无数水花。他想王娇应该已经开始换衣服了,就说:“换好了,叫我一声。”
&esp;&esp;他衣服也湿透了,现在冷得很。
&esp;&esp;静默了几秒,就听王娇说:“已经换好了,进来吧。”
&esp;&esp;纪北平使劲吸两口烟,然后推门走了进去。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头垂的很低。先走到桌前把煤油灯挑亮一点,然后才转头去看王娇。
&esp;&esp;此时,王娇盘腿坐在床上,身上套着纪北平的衣服。那洗的很旧的白衬衫大大的,像一个麻袋套在她瘦小的身上。袖口挽起,露出纤细的手腕。她已经把湿透的胶鞋脱了,袜子和湿衣服都搭在绳子上。
&esp;&esp;他的视线在看到那双白皙的脚丫时,有些挪不开了。
&esp;&esp;“你不换衣服吗?”她皱眉问,眼睛看着他,带着无谓与感激。他的裤子也很长,王娇怕弄脏,虽然坐在床上,也懂事的挽起来。
&esp;&esp;他视线从她的脚挪到了纤细白皙的脚踝,然后才挪到她被火苗晃得不明的脸上。“这就换。”他走到樟木箱子前,庆幸来时多带了一套衣服。他猫腰,从箱子里拿出一件跨栏背心,一件深蓝布褂子还有一条干净的灰色布裤。
&esp;&esp;王娇说:“你在这里换,我出去。”说着,就要下床。
&esp;&esp;他把她湿透的胶鞋踢远,然后在她惊讶的目光中走到门口,打开门,轰隆的雨声冲进屋里,他半侧过头看坐在床上的她,口吻中带着一点恶作剧的味道说:“我在外面换衣服,你可别偷看。”
&esp;&esp;“切……”王娇翻了一个白眼。
&esp;&esp;“我说的你听见没?”他提高声调,似乎真怕她偷看。
&esp;&esp;王娇哭笑不得,拖一个长音,“噢,知道了。放心吧,我不看。”
&esp;&esp;换完衣服回到屋中,纪北平拿来一个油漆桶,里面放着几根柴火,浇上煤油,升起一团火,然后放上一个小铝锅,又从旁边的水缸里舀上几瓢干净的井水放进去。
&esp;&esp;有了火,屋子里一下子暖和了许多,过了半响,水开了,两个人各自倒上一杯。
&esp;&esp;窗外,雨还是下得很大,打在屋顶发出“砰砰”的声响。王娇握着搪瓷杯,担忧地听着如潮的雨声,心想如果一直这样下,她今晚怎么回连队?
&esp;&esp;纪北平盘腿坐在另一张床上,也是光溜溜的一双脚丫子。见她紧锁眉头,就说:“如果雨不停,你就住在这儿,这么大雨,估计张强也回不来。”
&esp;&esp;他说的轻松,王娇心里却有点沉重。留下来?那明天回连队怎么跟张小可解释?“雨不会一直这样下的。”她笃定地说。
&esp;&esp;他看她一眼,嘴角似乎扬了一下,“你没在北大荒待过夏天,这里的雨邋遢着呢。有时三天三夜下不完。”
&esp;&esp;王娇使劲擦着头发,心想就是下十天我一会儿也得走。转头时,看到墙上挂着的雨衣,便说:“你把雨衣借给我吧。”
&esp;&esp;他语气淡淡:“你借走了,我穿什么。”
&esp;&esp;“明天我再给你送回来。”顿一下,“谢谢了,我今天必须要回连队。”
&esp;&esp;他明白潜台词,“怎么,是怕容川知道,还是怕别人说闲话?”
&esp;&esp;王娇叹口气,用安慰的口吻说:“你想哪儿去了,我是怕张小可着急。我出来一天不回去,她们会以为我被狼吃了。到时候顶着大雨来树林里找我,惊动全连,这个责任我付不起。”
&esp;&esp;他信了她的话,但也知道那不是她心中全部所想,但他懒得追问,因为追问她也不会说。纪北平有点泄气,对“挽留”无能为力,只得说:“等到中午吧,如果雨小了,你就穿着雨衣走。”
&esp;&esp;两个人静静坐在床上,谁也不说话,窗外雨声轰隆,像是天漏了。纪北平点起一根烟,烟叶有些潮,点了几次才燃。轻轻吸一口,呼出,白色的烟雾向着王娇的方向慢慢飘去。他看着静默不语的她,就像看一副油画,上面没有艳丽的色彩,很平淡的线条,却让人离不开视线。
&esp;&esp;“王娇。”
&esp;&esp;“嗯?”
&esp;&esp;“……”舔舔微干的嘴唇,他像是终于下定决心了那样,问:“你……是和容川好了吗?”
&esp;&esp;他的声音很低,又被雨声淹没了一大半,但王娇还是听清了。“嗯。”她简单应答,没扭捏。本来嘛,连队里的人都知道了。
&esp;&esp;纪北平的心里也说不上是什么滋味。低低垂下头,毛巾搭在脑袋上,想把自己隔绝在一个独立的世界里,但耳边全是那个温柔的“嗯。”
&esp;&esp;中午,雨未停,依旧下得很大,雷声轰隆隆。王娇摸摸搭在绳子上的衣服,湿的。袜子也没干,套在脚上一阵凉飕飕。她紧锁眉头,心想此刻回连队还能赶上午饭么?这时,纪北平推门走进来,手里提着一条晒到半干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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