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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晶铃五（第2页）

&esp;&esp;这黄泉海里，真是安静啊。

&esp;&esp;安静到连一丝风也没有。

&esp;&esp;迟悟轻轻吸了一口气，微微侧身将绮罗的长发轻轻地握住：“我来替你梳头发吧。”

&esp;&esp;绮罗就微微侧过身来，任由着他捣鼓自己的头发，眼睛望向了很远的地方。

&esp;&esp;“这里其实也没那么不好，是不是？”绮罗轻声说道，“我以前常常坐在这里，就好像自己坐在落崖边看黄昏一样。”

&esp;&esp;“其实一个人也没那么孤独，可以有很多事情做。觉得无聊到心烦的时候，我就去擦锁妖塔里的一百零八盏长明灯，将每盏灯的灯座都擦得一尘不染的。灯擦得亮了，就爬到床上去看书了，看那些人间的话本子，妖魔鬼怪，公子佳人，什么都有。”

&esp;&esp;“要是在屋子里待的烦了，就跑出来，练练刀，打打坐，或者找一块干净的时候敲敲打打，刻出点什么来。这里地方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是每一块石头长什么样我都了如指掌，毕竟在这住了有七年了。

&esp;&esp;“要是还觉得无聊，我就爬到悬崖上来，从这跳下去，像落叶一样慢慢地飘到崖底，然后再爬上来玩一次。这么来来回回的，等我终于累了的时候，就会突然想起来——长明灯上怕是又落了灰了……那就又有事情做了。”

&esp;&esp;“我刚来这里的时候，十二岁，小孩子家家的，在这呆了几天就待不下去了，满世界的乱转，放火，简直要把这里给闹翻。呆到小半个月的时候，就觉得自己再待下去，一定会疯掉的，每天哭着嚷着求长生放我出去。那个时候，就连我自己也想不到，自己竟能在这里一待七年。”

&esp;&esp;“一个人的日子，其实也没那么难过，反倒让人觉得，长大远比想象中来的更容易。”

&esp;&esp;“……”

&esp;&esp;绮罗碎碎念着，把自己在这里所有的乐趣都说给迟悟听。她语气倒是轻快，没有什么自怨自艾的意思，可迟悟听得很难受。

&esp;&esp;她一个人，到底是怎样在这方寸之地独自生活了七年，一个人默默地学会长大的？

&esp;&esp;她不该这样的。

&esp;&esp;她本该无拘无束，像所有凡间的女孩子一样。会有人给她做新衣裳，关心她的冷暖，会有人给她梳头发，扎两条麻花辫，油光水滑。

&esp;&esp;但无论如何，都不该是这样的。

&esp;&esp;迟悟猛然将绮罗的身子扳过来，强迫她看着自己。

&esp;&esp;两人之间不过咫尺的距离，少年眼里面的光芒让绮罗心中重重一跳，将她猛地从回忆拉回了现实，忽然一个激灵。

&esp;&esp;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害怕少年眼里的光，几乎是下意识地挣开他，心慌意乱地起身就走。迟悟却从后面追来，不依不饶，在她将要从小径逃走的前一瞬，将她摁在了墙上。

&esp;&esp;“我带你走。”

&esp;&esp;“不要你管。”

&esp;&esp;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esp;&esp;绮罗几乎不用听也知道他想说什么，说罢就咬了咬牙，偏过了头去：“我都同你说了多少遍了，我自己的事情自己可以解决。”

&esp;&esp;迟悟牙关微咬，眸子里的光微微地闪烁着。

&esp;&esp;“我知道你一诺千金，可你已经为了那个不知所谓的诺言失去了七年了，你这一生还有多少东西可以失去？我也知道你有能力可以解决这些问题，可那要花费你多少时间？为什么就不肯让我来帮你？你的生命……不该平白地浪费在这里。”

&esp;&esp;他将双臂撑在石壁上，将绮罗禁锢于方寸之间，神色间含着隐隐的痛意。

&esp;&esp;“绮罗，给我一个机会。让我来查清当年所有的事情，然后带你离开，好不好？你不知道……我真的有很多地方想带你去，有很多事情，想同你一起做。”

&esp;&esp;他盯着绮罗的眼睛，一字一顿。

&esp;&esp;“你就不想去逛逛华京的长盛街么？去喝茶，逗鸟，看画，听曲，早上天没亮就去一品斋前面排队，等着吃！终于写到了！嘤……

&esp;&esp;绮罗：你这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改，不想听别人说话就堵别人的嘴。

&esp;&esp;迟悟：我分明已经在方式方法上有了本质的进步。（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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