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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节（第2页）

&esp;&esp;“采薇，研磨。咳咳……”她轻声咳嗽两声，声音透着薄薄的哑意，说话间终于换了个姿势坐。听咳嗽的声音，大约只是嗓子痒了，内伤已无什么大碍。

&esp;&esp;遇上不错的兵法，她喜欢提笔写上批注。可惜她的字谈不上好看，因当年家中西席是请来教嫡姐卫子悦的，她不过是旁听，能识字已是不错。

&esp;&esp;“哦。”采薇嘟着嘴，很是不忿。面对谣言时，主子说什么来着？说，要怪只能怪她不是个带把儿的……

&esp;&esp;是啊，世人对女子，总是报以最大的恶意。主子要是个男人，早就另立府邸，凡事自己做主，哪里还用受这等罪。

&esp;&esp;当年退婚，落魄子弟上官云转眼就娶了丞相独女，一朝飞黄腾达。可主子是个不起眼的庶女，却大概只有老死家中，抑或郁郁而终两个结局。当时采薇作为丫头，成日里为主子的不幸哀嚎，嚎得就像被退婚的是她一样，结果主子却平静地做出一个决定——上战场去。

&esp;&esp;高北那时候正好南侵，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老爷身为大将军兼镇国公，奉旨携两子上了战场，主子便偷偷混进车队跟了去。

&esp;&esp;自古哪有女子从军的道理，可听说主子做了回孤胆英雄，独自一人夜袭敌军粮草大营，烧了敌军一个月的辎重，这才被特许留了下来。

&esp;&esp;主子这五年的经历，可把采薇崇拜得要死要活，每每想起必是闪着一双星星眼。

&esp;&esp;卫子楠翻书的手指微有一顿，冰凉的指尖有些发白。兵书上头有不少米粒大小的洞，繁星似的布在纸上，显然是被虫蛀了。

&esp;&esp;她眉间微蹙，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随后叹了一声：“告诉管事的，挑个天晴的日子，把书拿出去晒晒。”

&esp;&esp;“哦……那夫人那边……”采薇犹豫，研磨的手顿下来。

&esp;&esp;这府里大小的事情，都得由夫人过问。别看主子当了大将军，庶出就是庶出，休想越过界去，这是镇国公府的规矩。

&esp;&esp;卫子楠眼皮也没抬一下，就如她当初凯旋而归，顶着一身的伤，不得休息，却先被程氏劈头盖脸训斥，给了一顿下马威那般泰然。其实，见惯了战场的无情，后宅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凡没有触及她的底线，她通常是不愿过多计较的。

&esp;&esp;当然，也可以说，她这个人，比较喜欢日后清算。

&esp;&esp;“去知会一声也可，夫人自然也不愿它们发霉。”

&esp;&esp;采薇对于主子对自个儿的不关心，反只关心书本，唯有以嘟嘴表示抗议。而卫子楠，默然的外表下，是无声的喟叹。

&esp;&esp;时光荏苒，早已物非人也非，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战场必然是残酷的。如果父亲和兄长还在，看到他们心爱的书是这个样子，应该很痛心。

&esp;&esp;在那场旷日持久的鏖战之中，先是二哥卫东战死，后有飞将军蒋韩阵亡，大军苦战三载未能击退高北大军，伤亡惨重。待到无良程氏

&esp;&esp;她确定自己是重新活了一次的。

&esp;&esp;这一场仗，并不应该是大胜的结果，而应是高北成功南下，烧杀抢掠，一路杀进京城，整个大昭哀鸿遍野。

&esp;&esp;死后，她的魂魄亲眼见大昭灭国，宗庙尽毁。她拼尽全力，倔强地认为她一定可以证明自己，却终究负了父亲的临终嘱托。她作为一缕魂魄，险些就要心神俱损，灰飞烟灭了，谁知画面转眼即变，本该中了埋伏后死在战场的她，睁眼发现被人救了。

&esp;&esp;做了近半年的游魂，看到的每一幕都那么真实，她确定这不是场梦。

&esp;&esp;她神奇地赚回一条命，并且借着魂魄看到的后事，提前得知高北大军动向，果断发兵一举灭了高北。如若不是老天给的这次机遇，她又哪里能在短时间内，找到高北布军的破绽呢。

&esp;&esp;而那位救她的人，只留下“萧任之”此名的蒙面公子，将昏迷不醒的她送回大营后便悄然离开了。派出去的人找遍了边陲，却寻不到他一点蛛丝马迹。

&esp;&esp;她想得有些失神，不知为何，突然又从那萧公子身上想到自己的婚事上去了。大抵，被“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类的话影响了吧，没有找到人，她心头到底是遗憾的。

&esp;&esp;“嫁妆都准备好了吗？”她喝了口清水漱口。

&esp;&esp;采薇瘪嘴，没好气地接过她递过来的空碗，重重放回食案：“将军这会儿才想起来问。也没什么准备不准备的，都是陛下赏的那些东西，原封不动地抬去恒王府。夫人这里只添了一抬嫁妆，是对玉如意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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