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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禁宫夜宴禁宫夜宴
&esp;&esp;中午的时候,天气已经很热。斓丹开了房间的门,又把临园的拉门开到最大,过堂风带进来一些花瓣,斓丹倚着高枕,默默地看花瓣随风而来,又牵牵绊绊地随风而去。
&esp;&esp;整个院落很安静。正是烈日当空、饭后生倦的时刻,除了院中的海棠枝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别无他声。
&esp;&esp;申屠锐又和紫孚一起出门了,院子里只剩她,怎么可能不安静?申屠锐向她解释过,他和紫孚出门可以看作去办公,让她不要多想,而且她也知道他们去办什么“公”。不仅是寻找男婴那么简单,申屠铖又不是傻子,想骗过他,如何把孩子神不知鬼不觉地换进换出,如何掩灭相关人的口,把换出来的孩子送到哪里……不用说,又是一堆棘手又血腥的阴谋和秘密。三个月的时间,绝对算不上充裕。
&esp;&esp;所以,申屠锐和紫孚很忙。
&esp;&esp;有时候一同回来后,还要再到申屠锐的房间,嘈嘈切切地低声商量。她故意去打扰,无视在房门外把守的两个宫女昂然往里面闯。宫女应该被指点过,并不强硬拦阻她,而是高声问好,屈膝行礼,挡一挡她的脚步。这套把戏斓丹在深宫里看得熟了,无非就是拐个弯通知屋里的人。等她进屋的时候,果然申屠锐和紫孚好整以暇,申屠锐笑眯眯的,紫孚还是一副矜持得似笑非笑,抿嘴不语。这种时候,被他们排斥在外的感觉最强烈。
&esp;&esp;斓凰是个手段高明的人,尤其在识人用人上,她似乎摸到了申屠锐的喜好。紫孚刚来的时候,申屠锐对她的冷漠和厌恶是那么明显。仅仅过了一个月,他的变化可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斓丹却看得分明。
&esp;&esp;起初,她闯进去的时候,申屠锐会不动声色地对紫孚说:“你先下去吧。”
&esp;&esp;后来,他的话就变成:“你先去吧。”
&esp;&esp;这一字之差,却有千言万语的区别。申屠锐已经不再单纯地把紫孚看成下人,更别提眼神和表情的细微变化。
&esp;&esp;谈笑之声远远从过道里传来,申屠锐和紫孚一起回来了。斓丹的脸色一沉,她没听错,是紫孚在笑,那传到耳中的笑声,肯定不是那种她平日引而不发的假笑。申屠锐说了什么,引得紫孚发出正常少女的笑声?说不定整个人都花枝乱颤了吧!
&esp;&esp;声音一路从她门口经过,直奔申屠锐的正房,果然还没说够,又要一起慢慢说。
&esp;&esp;斓丹忍不住狠踢了脚边的被子一脚,被垛松散,倒了下来。
&esp;&esp;丫鬟正捧着一个满满的托盘进来,看见斓丹踢倒被子,嘴角微翘,很知趣地没有整理的意思,而是从容放下东西,告知道:“王爷说,这是你晚上赴宫里赏花夜宴的穿戴。”
&esp;&esp;斓丹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神色有些尴尬地瞟了瞟托盘中的衣服,皱眉道:“没有其他颜色的吗?”又是那种她几乎穿了一辈子的淡鹅黄色,虽然这是春衫常用的颜色,但她很讨厌,觉得穿上它就像朵洗过的油菜花!
&esp;&esp;丫鬟淡淡的笑容里全是心领神会,“那就得去问王爷了。”说完便退下了。
&esp;&esp;斓丹愣了一小会儿,申屠锐讨厌,他的丫鬟也讨厌!全都鬼精鬼灵的!
&esp;&esp;她闷闷地起身,绷着脸像是要去找谁吵架,一路走过檐廊。那两个像门神一样的宫女又假惺惺地屈膝问好,帮她推开房门。申屠锐怕热,房间里早早地就放了冰,斓丹走进去被凉气冲了一下,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esp;&esp;申屠锐正坐在书案后写东西。紫孚神色恬静地站在他旁边,熟练而优雅地磨着墨。书案上放了几支花团锦簇的丁香,紫色淡雅,幽香扑鼻。两个容颜出挑的人,一个专心笔墨,一个红袖添香,那场面悦目静好,宛如一副动人心弦的画卷。斓丹也看呆了,因为真的很好看,垂目凝神的申屠锐看起来是那么陌生,沉稳睿智,都不像夜夜睡在她身边那个嬉皮笑脸的人了。
&esp;&esp;申屠锐写完了一行字才抬眼,瞥了眼斓丹的脸色就知道她又犯了醋劲,故意冷冰冰的。“又怎么了?”他拖长调子明知故问,坏心眼地要看她当着紫孚的面怎么说。
&esp;&esp;斓丹一颤,怎么?现在连叫紫孚走开都不肯了?要她当着紫孚的面和他说话?她决绝地扭头就走。
&esp;&esp;她刚走进自己卧房,申屠锐已经追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又笑又气,“你干吗!”
&esp;&esp;斓丹使劲甩他的手,问她“干吗”?嫌她打扰了他和紫孚吗?
&esp;&esp;“你这样吃紫孚的醋,反而会惹她笑话!”申屠锐压低声音,训斥她,“让她觉得好像我很在乎她似的!”
&esp;&esp;不得不说,申屠锐很会哄人,至少很会哄她,一句话说的……她倒觉得自己的确应该超然一点儿,不把紫孚放在眼里才对。
&esp;&esp;申屠锐瞧了瞧倒下的被垛,揶揄道:“哟,浮朱姑娘发了好大脾气呀!”
&esp;&esp;斓丹有些不好意思,找借口说:“我不喜欢这件衣服的颜色!我要穿淡红色!”
&esp;&esp;申屠锐顿了一下,叹口气迁就说:“好——好,浮朱姑娘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他伸手搂她,她也乖乖依偎在他怀里。
&esp;&esp;“申屠锐……”斓丹轻轻地喊了他一声,竟然鼻子一酸,眼睛刺痛,眼泪就流了下来。她想请求他,以后出门也带着她,就像那次去潼野一样形影不离,可是她说不出口。他要想带她,根本不用她提,而且就算他愿意带,她也不想参与斓凰这个残忍的计划。
&esp;&esp;可是,她更讨厌她和申屠锐之间慢慢介入了另一个人。
&esp;&esp;她本就是无根浮萍,依附在他身边才觉得有所仗恃。可申屠锐的心似乎并不像她想像的那般坚固可靠,至少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他竟让紫孚如此靠近。她的恐慌和不安,超过以往任何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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