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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他长眸半阂,声音变得很轻,带着些失神道:“我又做错了。我好像总是在错。可没人教过我,到底怎么做才是对的。”
&esp;&esp;他如经烈焰灼烧过,周身布满硝烟与灰烬:“没人教过我该如何对一个人好,又该如何将她留在我身边。只一人言传身教过我,想要什么便得机关算尽,不择手段。哪怕是至亲血脉,唯一所爱,为达目的也可以牺牲。这是我千余年来唯一学到的东西。”
&esp;&esp;这还是他第一次详细提到他的过去。
&esp;&esp;露凝在他身上看到的所有矛盾和秘密都渐渐有了清晰的轮廓。
&esp;&esp;“即便如此,我依然什么都留不住。过去是,现在也是。”
&esp;&esp;解离尘看着她,削薄的唇毫无血色:“露凝,你不敢再信我,殊不知我亦不敢再喜爱什么。于你,是唯一一次破例。但我没做好。”
&esp;&esp;露凝怔了怔,不知怎的忽然想起朝晨花。
&esp;&esp;他明明喜欢那种花,却不许离州境内培育。
&esp;&esp;好像只要不去拥有,就永远不会失去。
&esp;&esp;对花来说是这样,对人何尝不是。
&esp;&esp;“不要生我的气。”解离尘挽袖抬手,盯着自己微转的右手,“从前我只一人,无论做什么都孑然一身,万事都习惯了用我的规则去行动。修炼是一人,无师无门。夺本命剑也是一人深入魔渊降龙谷。杀秦川夜取离州也是。我之前不知你不喜欢这样,往后不会再做。”
&esp;&esp;……生气吗?其实也没有。
&esp;&esp;哪怕有,现在也没有了。
&esp;&esp;他的手段的确很有效,让她清晰地看明了自己的心,几次三番扪心自问的问题也都有了答案。
&esp;&esp;她是不能放他一人生死的。
&esp;&esp;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勾勒出他的过去,结合他在凡间时那些语焉不详的陈述,已经基本明白他为何会变成这样了。
&esp;&esp;至亲血脉,唯一所爱都是可以牺牲的——所以他是被牺牲的那个。
&esp;&esp;他是如何被牺牲的?
&esp;&esp;什么都没留住,应该是失去了所有。
&esp;&esp;露凝想到满池鲜血。
&esp;&esp;……在他身上恐怕发生过比今夜更可怕的事。
&esp;&esp;这真的有些超出她的想象了。
&esp;&esp;无师无门,一人走到今天,别人只看得到他的光鲜面,那些阴影里的黑暗,好像只有她一个人窥见了冰山一角。
&esp;&esp;她想起他腕间玄玉珠,想到那遮天蔽日的魔气,她对修界的了解太有限了,无法在脑海中描绘出他是如何惹上这些,他提到去魔渊夺本命剑……那肯定也是她理解不到的艰难。
&esp;&esp;他这样难地走到今日,是为了什么,露凝倒是有些猜测。
&esp;&esp;一个踽踽独行的人要如何像他这样坚持千余年?
&esp;&esp;什么可以驱使他这样的人如此?
&esp;&esp;不是爱,那就唯有仇恨。
&esp;&esp;他想复仇。
&esp;&esp;他要向一个强大到连他都没有十足把握的存在复仇。
&esp;&esp;他筹谋千余年,付出所有,肯定不想功亏一篑。
&esp;&esp;之前他向她道歉时说起过,那时他以为自己是怕受到影响,应该是不希望自己有“弱点”。
&esp;&esp;所以在回归本体的时候,第一时间就想与她了断。
&esp;&esp;她太弱了,若真的成为把柄,结果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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