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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她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云初,五日后,便是明越迎娶“自己”的日子,届时十里红妆,云江的送亲队伍必定会经过南岐到达岷行边境,与明越的迎亲队伍汇合。那个时候是“自己”进入岷行的日子,也是自己回王宫的日子。
&esp;&esp;虽然她不知道云衡会以什么计策来让这场偷龙换凤的戏落幕,但她知道,这是云衡的铁血手段之下给出的让步:联姻摆平,她必须随他回宫。
&esp;&esp;夜里,云初一个人在南府里游荡,从清风阁走到前厅,又辗转至后院、花园,最后又绕到了兵器架那里,走到旁边的石凳上坐了下来。
&esp;&esp;自从她被点去了镜南堂,这个兵器架便换了人打扫,不知道刘必福是怎么想的,分明知道这架子高,上面的兵器又危险,还不知悔改的派婢女来当值。
&esp;&esp;眼下,那个小婢女也是同她当时一样,趁着夜间无人的时候来打扫,也如同当时的清泉一样,费力的够着上面一层,再上面一层,蹦蹦跳跳的,看着有几分可爱伶俐。
&esp;&esp;云初支着下巴指点她:“去同别人要根棍子,绑上抹布再擦拭,便不用如同这般跳得累脚。”
&esp;&esp;石桌上面有棵大槐树,枝繁夜茂的,在夜间投下一片浓重的阴影,她突然间开口,吓得小婢女警惕的四周查看。
&esp;&esp;云初没起身,在她望向这边的时候,又开口道:“为何要在晚上来打扫,白日里不是更便利吗?”
&esp;&esp;小婢女这下知道人在树下,也不慌了,手中的动作放慢了下来,边与云初闲聊道:“姐姐想来进府的时间不久,不知道这兵器架当值的讲究。”
&esp;&esp;云初“哦”了一声,没说自己便是这府中
&esp;&esp;老槐树与兵器架相隔不远,静静立在墨色深重的院子里,然而因为某个人寂静无声的突然闯入,倒像是平白在两者之间划了一刀,竖立起了深深的屏障,一边是小婢女心无旁骛的碎碎念,一边藏在黑夜里的两人暗自较劲。
&esp;&esp;云初不自在的挪了挪身子,隔出一点距离来。想起刚刚小婢女的话,也不知他听了多少去了,上来便歪曲旁人的意思,这份气急的情绪刚起,忽得又生出一种狡黠的心思来:“那奴婢先谢过世子爷,刘管事那里,可是花了我所有的嫁妆钱,还望世子说话算话。”
&esp;&esp;话一说完,云初极其耐心的等了一会儿左虞的应答,见他久久不应,面上难得浮起一丝略胜一筹的得意来。
&esp;&esp;习武之人,感官极其敏锐,纵使夜色漆黑,便也不妨碍左虞把云初的神色尽收眼中,他没有出声去破坏那一丝小女儿家的嗔怒,只在心中暗自盘算自己的产业,末了,竟然颇为惆怅的长叹了一声。
&esp;&esp;这等满腔愁绪出现在小霸王身上的王诡异程度堪比六月飞雪,被惊到的除了云初,还有那个未离开的小婢女。前者早在他收音的时候,便麻利的溜之大吉,只余后者用战战兢兢又掩饰不住的欢喜腔调,激动道:“世世子爷?”
&esp;&esp;左虞冲着落荒而逃的背影极其不满的冷哼一声,从槐树下走了出来——镜南堂的路与清风阁的路相反,他可以悄无声息的来,但必须得跨过前院才能回去。
&esp;&esp;小婢女见世子出来了,忙要跪下,正在心里盘算着要说些什么好,却见那抹英姿脚步未停的绕开她许多步,头也不回的往镜南堂去了,竟是一句话、一个眼神也没驻足,她不由得懊恼的泄了气。
&esp;&esp;逃回清风阁之后,云初才想起来,自己今夜的目的是旧地重温,顺便等一等晚归的世子,好问问他先前所说的再次出府是什么时候。五日后便是她离开的日子,如果在这之前还能出去一次,那就太好了。
&esp;&esp;她想,定是那晚的月色太过明亮,以致于她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esp;&esp;独自坐在院中许久,还是决定去一趟镜南堂。
&esp;&esp;左虞刚刚沐浴完,见到刚刚的惊弓之鸟又出现在眼前,颇有几分讶色,但也没管她,径自拿了一本书斜躺在窗前的榻上悠然的看了起来。
&esp;&esp;夏日已然逼近,仿佛这个季节对女人的宽容性比对男人要高的多,云初还穿着对襟薄褂,榻上之人却只着一件宽松的薄衫,这等穿在里面的衣物倒是低调,只有极简的素白,但偏偏他不好好穿,前襟那里随意的敞着,几缕湿发凌乱的搭在肩上,胸前那里已然被濡湿了一小块儿。
&esp;&esp;云初默默把视线转向书架。
&esp;&esp;屋内烛火明亮,榻上传来一声慵懒的低音:“找爷有事?”
&esp;&esp;云初轻声的“嗯”了一声。
&esp;&esp;左虞把手中的书一合,随意往身后一抛,而后便听见重物落下的声音,书准确无误的掉在了书案上,他拍了拍榻沿,示意她:“过来说。”
&esp;&esp;云初依言走过去,却没如他所说坐在榻沿,而是搬了个凳子坐在了侧面。
&esp;&esp;左虞冷眼看着她把自己的话当成了耳边风,却也随她去了:“何事找我?”
&esp;&esp;“世子上次说要再带奴婢出府一次,不知日子可有定下来?”说的是过两天,可到底是过几天?
&esp;&esp;原来是这事儿,左虞眯起眼,板着脸训斥道:“成天不好好当差,脑子里净想着出门瞎玩。”话虽如此说,但那语气却没有一点责难的意思,反倒是带着一点掩饰不住的笑意。
&esp;&esp;云初发现自己越发能通过左虞的一句话、一个动作、一个眼神从而在第一时间感知到他的情绪,但这并不妨碍她一点都不怕他的事实,且两人在这方面不约而同的保持了一种相处默契。
&esp;&esp;想到以后这种日子不会再有,云初更是对他保有了十二分的宽容,她温温的笑道:“是啊,成天就想着玩儿,所以世子爷的话到底还作不作数?”
&esp;&esp;这语气温柔罕见,令左虞不由得微微一怔,身体如同浸染在三月的春风里。人都说三月的春风似剪刀,他在这一瞬间清晰的感觉到,眼前之人,是一把不折不扣的温柔刀。
&esp;&esp;他坐起了身与她平视,目光定定的锁住她:“爷说过的话,自然是言出必行。日子已然定好,就在五日后。”
&esp;&esp;也是五日后?那可真是撞上了,如果她早些去,云衡晚些来的话,应该就可以了吧一定可以。
&esp;&esp;想到此,云初的心里稍稍安慰了些。她道:“那奴婢便不打扰世子歇息了。只是,躺着看书的话,对眼神儿不好且十分影响姿态,世子还是注意些的好。”
&esp;&esp;瞧瞧瞧瞧,给个好脸色便要骑到头上来了。
&esp;&esp;云初愉悦的转身,刚走到门口,左虞却又极其威严的在她身后道:“站住!”
&esp;&esp;夜里静谧,本来人的思绪就会比平日慢上一会儿,他突兀的一嗓子直接把云初吓的一个激灵,脸色苍白的转过了身,惊魂未定的看向他,清棱棱的大眼里满是被吓到之后的无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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