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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3页）

&esp;&esp;他那时候最经常听到的就是有人站在后门叫他：“周政烁，有人找！”

&esp;&esp;上学那会儿，“xxx，有人找！”这样的句式，多半包含着一些暧昧的气息，虽然他是她的家教老师，可也难免被人调侃。

&esp;&esp;“周政烁，你家小矮子又来了。”

&esp;&esp;“我刚刚看见时佳雪跟一男生有说有笑来着，你不管管？”

&esp;&esp;“喂，周政烁，听说时佳雪数学又不及格，被老师骂惨了，你这责任重大啊！不去哄哄？”

&esp;&esp;他去高二教学楼找她，她正在办公室门口挨训，低着头看自己脚尖，一副做了错事的委屈样子，看起来，像是要哭了一样。

&esp;&esp;他在边儿上等着，准备了一肚子安慰的话，可老师一走，她那一脸愧疚便烟消云散，看见他的时候是眉开眼笑的，“你怎么来了？”

&esp;&esp;他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看来指望她能把数理化学好是没可能了。

&esp;&esp;“出去走走？”

&esp;&esp;她开心地说：“好啊！”

&esp;&esp;两个人去操场上，正是晚自修的时候，没什么人，风中夹杂着寒气，她穿得少，不住地举手哈着气，两个人一直走，她说：“真的，你不用气馁，我这次其实是进步了的，比上次要好那么一点儿。”

&esp;&esp;“哦，上次考了多少分？”他漫不经心地问她。

&esp;&esp;她尴尬一笑，哈哈了声，却还是很有勇气地报了出来，“十九分。”

&esp;&esp;他捂着眼，为她智商堪忧。

&esp;&esp;“那的确是进步了。”

&esp;&esp;她又笑，声音清脆，仿佛碎玉砸落在瓷盘里。

&esp;&esp;低着头哈气的时候，像只小奶狗，柔软又……可爱。

&esp;&esp;他大概是被迷了心窍，忍不住攥着她冰凉的手放进自己口袋里。

&esp;&esp;她手真小，没有骨头似的，柔软的不像话，他特别想拿出来仔细瞧一瞧，可最后忍下了。

&esp;&esp;她顿时不笑了，也不说话，走着走着甚至自己绊了自己一脚，那时候她说什么呢？

&esp;&esp;她故作镇定地说着：“抱歉，我可能有点儿紧张。”

&esp;&esp;他眼底压着笑意，低声说：“哦，我也是。”

&esp;&esp;两个人沿着操场走了三四圈，直到铃声响起来，她问他：“上课铃吗？”

&esp;&esp;他说：“不知道。”

&esp;&esp;“那怎么办呀！”

&esp;&esp;“不管它？”

&esp;&esp;“哦，好吧！”

&esp;&esp;……

&esp;&esp;那是个，很温暖的冬天。

&esp;&esp;失忆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心理医生曾经跟他说过，“你可以去看看阿茨海默症患者，就好像……生活和记忆发生了断层，仿佛人生被生生从中切断一部分一样，其实是很可怜的一件事。”

&esp;&esp;时夏刚刚失忆那会儿，他还会试着跟她提起以前的事，但看她茫然无措又恐惧的样子，最后还是放弃了。

&esp;&esp;她记忆中的逻辑链条被彻底打乱了，就好像十八岁她从省会回到老家，她记得是爸妈去世了，但不记得爸妈是如何去世的，记得自己回来了，但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没有人去提这些还好，一提起她就会开始觉得茫然，拼命思考却思考不起来，好像大脑被人挖掉了一块一样，会觉得慌乱和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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