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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雄风犹在
&esp;&esp;全阳道观门前,土地早被鲜血染红,泥土也已经被尸体所掩盖,天门道众显然没有想到雷孤衡最后这一点兵马还能爆发出如此强悍的战斗力,这些天门道众,可说是一群乌合之众,仗着人多势众,形势顺风顺水之时,一呼百应,可是一旦出现逆境,也就心生畏惧,此时天门道众退到距离大门不过十来米处,黑压压一片,却并没有杀过来,门前的惊雷骑们以道观搬出来的东西作为屏障,一个个双目充血,瞪着前方的敌人,做好准备,随时应付敌人的又一次进攻。
&esp;&esp;他们虽然骁勇善战,是雷孤衡手底下的王牌亲兵,但是一直以来,连番厮杀,却也是筋疲力尽,如今是又累又饿,却还是用坚韧的意志强自支撑。
&esp;&esp;他们知道不会支撑太久,或许明天早上的太阳再也不复得见,但却都无怨无悔,他们跟随雷孤衡多年,从骨子里来说,他们心里不在乎朝廷,却在乎雷孤衡,雷孤衡英雄末路,他们却不离不弃,只盼能和心中的雷将同生共死,这座道观,也已经是他们最后的阵线。
&esp;&esp;有人默默地将战死的同伴尸首收进到院子里,摆在墙根,高墙之下,尸首摆成长长一列。
&esp;&esp;雷孤衡望着残阳,若有所思,忽听得耳边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将军……!”
&esp;&esp;雷孤衡转头去看,却见一名须发皆白的老者走到自己身边,衣衫喽烂,显然只是躲在道观里的一名普通百姓,手里竟然还拿着一块饼,怔了一下,那老者神情却是十分宁静,含笑道:“将军一天都没有吃东西了,我这里还有一块饼,将军吃了。”
&esp;&esp;“您多大年纪了?”雷孤衡显出一丝笑容。
&esp;&esp;老者道:“再有两年,快七十了。”
&esp;&esp;“人生七十古来稀。”雷孤衡叹道:“老人家好福气,儿女必然很孝顺的。”
&esp;&esp;老者笑道:“将军年岁也很大了,但是精神还好,将军有几个儿女?”
&esp;&esp;“老了。”雷孤衡笑道:“我也有两子一女,早已经成家立业,不过长子此番随我出征,已经血洒疆场。”
&esp;&esp;老者一怔,随即问道:“将军的长子战死沙场,将军为何还能发笑?”
&esp;&esp;“你不明白。”雷孤衡摇头道:“身为军人,马革裹尸还,战死沙场,其实是军人最好的归宿。他在战场上没有退缩,力战而死,是我雷孤衡的好儿子,没有给我丢人。”
&esp;&esp;老者微微颔首,似乎明白什么,问道:“将军,这里守不住的,你这里还有战马,你手下的这些战士都很勇敢,为何不骑马突围出去?”
&esp;&esp;“这已经是我最后的归宿。”雷孤衡抬头依旧望着残阳,“我是帝国的将军,最后丢城失地,到现在连你们这些百姓都保护不了,我又有何脸面继续往北走?”
&esp;&esp;老者叹道:“你是一个好将军,只可惜……没有一个好皇帝。”
&esp;&esp;雷孤衡皱起眉头,看了老者一眼,只见老者神情平静,犹豫了一下,终是苦笑道:“每个人都难免会做错事情。”
&esp;&esp;“凡夫俗子可以错,皇帝却不能错。”老者声音苍廖,“凡夫俗子错了,无非是毁了自己,最多也就是毁了一个家,而且浪子回头,还有改过自新的机会,可是皇帝错了,毁掉的就是一个国,毁掉的是无数家,而且……永远也回不了头……!”老者神情淡漠,将手中的饼塞到雷孤衡手中,转过身,佝偻的背影缓缓走开。
&esp;&esp;雷孤衡握着那块饼,沉思片刻,忽然将饼收入怀中,站起身来,拿起手边的长弓,挂上箭盒,他虽然年事已高,但是一身厚重的甲州,背负箭盒,腰佩战刀,手持长弓,身形依然是挺拔如山,没有一丝弯曲,沉声道:“牵我战马!”
&esp;&esp;无数天门道众在道观门外暂作歇息,等着一声令下,发起下一次攻击,一名头缠紫巾的头目已经大声道:“都听着,里面的人已经坚持不住,他们没有多少人,雷孤衡就在里面,上面有令,谁要是拿住了雷孤衡,重重有赏。”
&esp;&esp;道众们都是一阵呼吼。
&esp;&esp;天门道大小首领,便以头巾作为区分,分为红、黄、紫、白、蓝五色,红巾只有将道七雄的七名大将可以缠绕,这人头缠紫巾,也算是天门军中一名中级将领。
&esp;&esp;这名紫巾将领正在为手下的道众们鼓起,忽听得身后传来一阵马嘶声,随即听到不少道众大叫道:“出来了,他们出来了……!”
&esp;&esp;紫巾头目回头去看,脸上微微变色,只见到一匹战马竟然从院内跃过门前的障碍,如同天马一般,飞跃而出,后面几十匹战马紧随其后,纷纷跃马而出,当先一骑老当益壮,一马在前,在身边众多骑兵紧紧跟随。
&esp;&esp;紫巾头目带长剑兮挟秦弓
&esp;&esp;夕阳西下,正如雷孤衡所料,外面的天门道众显然是被雷孤衡杀寒了心,并不敢冲上前来,反倒是雷孤衡等到太阳下山之后,再一次带领着手下几十骑人马,如狼似虎杀了出去,这一次天门道众吸取了教训,并不上前围杀,只是随着雷孤衡的移动整个军阵跟随移动,他们似乎知道雷孤衡并不是想突围出去,雷孤衡冲杀了一圈,砍杀了十来人,再次回到道观之内。
&esp;&esp;正准备下马歇息,忽听得门前有人叫道:“将军,您来看!”
&esp;&esp;雷孤衡尚未下马,听到声音,调转马头,到得大门前,只见到门外不远处,已经点起火把来,一群手持火把的天门道骑兵,正自缓缓从密密麻麻的人群之中出来,来骑大约有三四十骑,与那些天门道乌合之众不同,大多数的天门道徒,衣衫各异,但是这一群骑兵却都是身着黑色的短衫,而且都包了头巾,蓝色头巾居多,却也有几名紫白头巾,亦有两人扎着黄色的头巾,在众人簇拥之中,有一人却是极其显眼,他一身红甲红盔,头上扎着红巾,异常特别。
&esp;&esp;雷孤衡和天门道在东南打了这么长时间,当然知道红巾的分量,如果没有出错,那红甲红盔头戴红巾之人,必定是将道七雄之一。
&esp;&esp;只见那红甲将骑马缓缓靠近过来,身后的骑兵要跟上,红甲将抬起手,身后骑兵立刻停住,那红甲将单人匹马缓缓上前来,雷孤衡一抖马缰,门前兵士显然对雷孤衡十分了解,有人搬开了部分拦在门前的障碍,雷孤衡催马出了门,身后兵士要跟上,雷孤衡也是抬手,示意不必跟随。
&esp;&esp;两匹战马都是缓步而行,距离三思步远,雷孤衡和红甲将同时勒住马,雷孤衡这才看到,那红甲将不但全身红甲红盔,便是脸上从双眼以下,也扣了半张面具,双眼以下到下巴处,都掩饰在红色的面具之下,只是却也瞧出,对方的一双眼睛精光四射,异常犀利。
&esp;&esp;“天门六道,将道居首,将道七雄,天下行走。”红甲将凝视着雷孤衡,竟是拱手道:“鄙人日将军,见得雷将军,三生有幸!”
&esp;&esp;雷孤衡没有丝毫惊异之色,淡淡笑道:“原来你就是将道七雄之一的日将军?红甲在身,看上去倒也真想旭日生辉,只可惜一群乌合之众,终究难成大事。”
&esp;&esp;红甲将日将军淡淡道:“事已至此,将军已经无路可退,不知将军准备作何选择?”
&esp;&esp;“哦?”雷孤衡笑道:“本将还有选择?”
&esp;&esp;日将军点头道:“雷将军名震天下,虽然今日初见,但是对将军的威名,鄙人久仰多时。在鄙人看来,将军南征北战,见多识广,睿智非凡,必是能够参透天下大势……!”
&esp;&esp;没等他说完,雷孤衡已经抬手止住道:“你既然自诩为将军,有些废话,也就不必多言。你所要的,不过是本将的性命,只是想要杀死本将,并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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