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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3页）

&esp;&esp;前往颍州的队伍出盛京城门时，贺兰毓端坐马背，视线不由得往身后城墙上望了望。

&esp;&esp;从前他每回出征，与温渺渺在家里告别过一回后，她总还会偷偷跑出来，瞒着他上城楼，就躲在墙垛后目送他远行，哭得双目通红。

&esp;&esp;她以为他不知道，实际上他每次走远了都要停下来，再拿千里目看看她回去了没。

&esp;&esp;若是看她还在那儿，他觉得她笨，都看不见了还杵着做什么呢，城墙上风那么大，万一吹伤了怎么办？

&esp;&esp;可要是没看见人了，他还是担心，温渺渺这会儿回家了没，眼睛是不是又哭肿了，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外头。

&esp;&esp;温渺渺实在太容易教人操心了，吃糖会塞牙、走路爱崴脚，生下来时不足月所以自幼体弱多病，他从小带她一起玩儿，眼睛都从来不敢离开她。

&esp;&esp;后来久而久之成了习惯，一时看不见，便挂念得厉害。

&esp;&esp;贺兰毓行出去一段儿，心存侥幸拿起千里目回望，高耸的城墙上寻过一回，到底是没看见人。

&esp;&esp;如今的她，不会再来偷偷送他了。

&esp;&esp;夜里下榻驿站，他一个人孤枕难眠，睡不着，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esp;&esp;那时候便尤其想抱着温渺渺软软的身子，她身上不知怎的有股甜香，整个人像是个被糖浸透的棉花团儿，搂在怀里舒服极了，还能教他安心入眠。

&esp;&esp;辗转反侧大半夜，还是掀被子起身燃灯，写下了一封信派人送回去。

&esp;&esp;温渺渺还记得他们的过去，情分不是消失了，只是他从前做错了许多事，她在生气，脾气那么大的人，生气是应该的。

&esp;&esp;那他应该有耐心，耐心地等，直到她消气，肯重新回到他身边。

&esp;&esp;贺兰毓站在窗口看送信的侍卫，翻身上马迅疾奔进夜色中，还觉得慢了。

&esp;&esp;但他没能等到温渺渺的到来，连回绝的口信都没来得及听。

&esp;&esp;也不知是幸或不幸，离开盛京第二日刚入夜，他遭遇了行刺，来人潜进房间，一把长剑直冲要害，依他的身手那一击原本不值一提，可胸口又袭来一阵强烈的闷痛。

&esp;&esp;与那日在后山的痛楚一模一样，动作稍滞不过一刹那，贺兰毓眼睁睁看着那柄长剑，没入了自己的胸膛之中。

&esp;&esp;他此生没受过那样严重的伤，意识涣散之前，他眼前浮现了温渺渺的脸，脑海中冒出来两个念头。

&esp;&esp;——幸好她没有一同跟来。

&esp;&esp;——他很想撑回去再看她一眼，如果自己活不了了，至少要将她的余生安顿好，不能教旁人欺负了她。

&esp;&esp;可他终究没撑住，双眼眼皮重若千钧，闭上了便再难以睁开。

&esp;&esp;相爷遇刺昏迷，颍州之行中道截停。

&esp;&esp;随行官员皆是惊惶不定，召来医师稳定过伤情后，随即一面通缉刺客，一面马不停蹄护送贺兰毓返回盛京。

&esp;&esp;回到贺府才不过离开三日后的下半晌。

&esp;&esp;齐云舒坐在软榻上绣花样子，听闻消息，手中绣针猛地走歪，径直扎进了指头里，当下脸色惨白，疼出一身冷汗。

&esp;&esp;搭着盈袖的手踉跄跑进明澄院，尹曼惜在软榻边照看哭晕的老夫人，老太爷脸色凝重，立在床前不发一言。

&esp;&esp;而床榻上的贺兰毓，面上全无血色，无知无觉，胸口包裹的纱布被血浸染得透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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