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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节（第2页）

&esp;&esp;为弥补方才围剿不利的过错，许倩殷勤的舀了一碗金玉满堂粥，小心的放到晏骄面前，恭敬道：“大人，当心烫。”

&esp;&esp;大人丢给她一个为时已晚的眼神，非常冷酷，许侍卫哽咽着退了下去。

&esp;&esp;晏骄夹起一块细腻弹润的鸭血，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齐远和小六，一口接一口的咬下去，嘴角还渗出一丝似血的红油。

&esp;&esp;然后就是糖醋小排。她特意选了红棕油亮的脆骨，冷笑着放入口中，冲着他们嘎嘣嘎嘣的咀嚼，面目狰狞。

&esp;&esp;两人被她看的如坐针毡，脖子后头隐隐发凉，恨不得现在就跪地求饶。

&esp;&esp;廖无言看够了戏之后才问起正事：“师伯的意思，你怎么看？”

&esp;&esp;晏骄明白他指的是“这事儿不该由自己开口”，想了下，忽出人意料道：“其实我家乡那边供解剖之用的遗体都是自愿捐赠的，我也签了协议。”

&esp;&esp;桌上盘碗磕碰之声骤然消失。

&esp;&esp;晏骄笑笑，“挺难以置信的，对吧？”

&esp;&esp;曾经她不是没想过号召大家捐献遗体，若可行的话，哪儿还需要费这么大劲？但这个念头还没正式系统化就被她自己给掐灭了。

&esp;&esp;太不现实。

&esp;&esp;哪怕在现代社会，同意遗体捐赠的居民所占比例也非常低，更何况是动不动就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挂在嘴边的古人？

&esp;&esp;自愿的希望破灭，她不得不出此下策。

&esp;&esp;“我私底下找冯大夫和张仵作提过这事儿，”晏骄平静道，“若此计能成，医学界必然也受益无穷。其实古籍中多有开膛破肚之神技，但现在却几乎销声匿迹，甚至有人认为这些不过前人杜撰，根本不存在的。”

&esp;&esp;“说起这事儿的时候，冯大夫气坏了，”她短促的笑了几声，烛光照耀下，眼底仿佛有两团火苗在燃烧，“而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师父没法儿教、学生没法儿学，能力达不到，没人敢做，所以就断了传承。”

&esp;&esp;人吃五谷杂粮，没有不生病的，若是医者技术进步，病人活命的机会自然就多了。

&esp;&esp;有人会傻到拒绝活命的机会吗？

&esp;&esp;冯大夫和张仵作在大夫圈儿里也算有头有脸的人物，就由他们悄悄地去试探同行，而晏骄则负责官方这一块。

&esp;&esp;她不求所有人都支持，可只要到时候反对的声音微乎其微，就足够了。

&esp;&esp;如今他们蛰伏，暗中积蓄力量，悄然消除阻碍，只待一个契机，一个成熟的，足够一击即中的机会。

&esp;&esp;而最好也最有力的机会，就是被害人家属的请求！

&esp;&esp;人天生就会对弱者和受害者生出怜悯和同情，而这份只在特定情况下出现的情绪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强大，足可干扰判断，促使某些原本强硬的人不得不软化……

&esp;&esp;饭桌上静悄悄的，只隐约听见窗外晚风吹过树梢，枝叶刷拉拉响起的声音，合着草丛里的虫鸣，此起彼伏，在众人心中不轻不重的抓着，挠着。

&esp;&esp;良久，庞牧忽然重重的吐了口气，从桌下紧紧抓住她的手，郑重道：“你很了不起。”

&esp;&esp;这一抓就好像把晏骄抓回人间，她突然有些不好意思，“我就大体这么个意思，都是大家帮忙，至于最终成不成的，其实我心里也没谱。”

&esp;&esp;可若不试一下，总不甘心。

&esp;&esp;“他说的没错，”廖无言的眼睛极其缓慢的眨了下，“你确实很了不起，你家乡的人，也是如此。”

&esp;&esp;自愿捐赠遗体供人“千刀万剐”，他做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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