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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节（第1页）

&esp;&esp;虽然严澹是担心过自己有自杀倾向，但自己既然做了保证，严澹应该不会在梦里还如此失态地担心了吧？

&esp;&esp;那天和严澹悠悠我心

&esp;&esp;严澹在亲吻陶清风之前做的那个梦，从皇陵开始。

&esp;&esp;他认得这是大楚十六皇陵的景区大门，皇陵修建在离都城二十公里的山区。大楚开国皇帝设立了因山为陵制度，棺椁都埋在山腹中，以山道为神道，两边修建一对对的神兽垂首。在尽头以坚固的白膏泥封住神道，能有效防止盗墓。盗墓贼要么从上面挖穿整座山，要么从四周或底部凿穿几十厘米厚的，火烧不烂、水渗不进的白膏泥。

&esp;&esp;这也是大楚皇陵中，有几座迄今为止仍未被盗墓贼光顾过的原因。严澹去旅游时，曾经跟随导游，沿着一座曾被盗发过，后来改成旅游路线的墓道，一直走到了一座皇陵的山腹中。盗墓贼以火药强行炸穿了墓门，露出了直通山腹中心的墓道。走在这条狭长逼仄的墓道里时，严澹曾经错觉，好像是沿着一条时空隧道，往黢黑幽邃的远古而去。

&esp;&esp;而此刻他的梦里，严澹在一座封闭了神道的山陵入口旁边。真是奇怪，明明是死人的地盘，周围却走来走去那么多活人，都穿着大楚布衣寻常装束。

&esp;&esp;严澹看着自己从一副深色布衫里伸出来的，依然白皙的手，握在一只缰绳上。自己身边有一匹棕色的骏马，自己正在取下马笼头上面的黄金羁勒。

&esp;&esp;严澹在梦里清楚地知道是怎么回事——看守皇陵一切从简，不能穿华贵的绸衫，也不能让马佩戴贵重的鞍饰。自己并不是一个人，整个家族，还有另外两个大姓氏族，都被发配来看守皇陵了。

&esp;&esp;这是燕国公自请的，还捎带上了全家。来到皇陵之后，他们一律换下了官服、富贵子弟的衣衫，穿上了寻常布衣。每天执帚，一丝不苟地在皇陵劳作清扫。

&esp;&esp;严澹在梦里知道：燕国公眼光异常毒辣。两朝肱骨的眼睛，那是在油锅里炼的。以这种方式，远离了风雨欲来的大楚朝廷，任那位新帝在朝堂上作死。带着全家来到先帝陵墓躲避风雨。

&esp;&esp;这几天不断地接到消息，新帝又把一批“党谋”遣下狱中，又发出了巡捕令，京城里哪些家族又受了牵连……听起来愈发人心惶惶。在皇陵避难的亲朋之间都相互告诫：一定要忍着，一定要远离，一定不要回去淌那滩浑水……

&esp;&esp;可是严澹一边给棕马背上，换上一副皮质普通鞍具，一边心里想的是：不行，他必须回去看一眼。因为他今早得到了一个可怕的消息。

&esp;&esp;新帝批捕了鸿儒徐棠翁，并对他的门生实施连坐。严澹呼吸一窒，在梦里双手颤抖，他记得那个人的丁忧满了三年，如果不出意外，就是这段时间返回京城……

&esp;&esp;如果能拦下他就好了。

&esp;&esp;还好“燕家”迁过来时，有自己的马匹。

&esp;&esp;严澹刚跨上马背，就看到一个年龄约莫四十上下的管事跑过来，非常坚决地拦在他面前，哀求道：“小公子！公爷再三叮嘱，不能去啊！”

&esp;&esp;严澹听到自己年轻气盛的声音，举鞭前指，呵道：“放肆！让开！”

&esp;&esp;然而下一瞬间，他背上忽然卷来一阵剧痛，被一条藤绳抽下马来，火辣辣地痛，那藤绳还把他给绑了两圈。严澹艰难抬头，看到他家大哥，换了一套粗布葛衣，那双冷若冰霜的眼睛，一只手直接提着严澹后背领子，拎到马厩角落，言简意赅地传达了不容改变的决定。

&esp;&esp;“不许去。”

&esp;&esp;严澹在梦里一声不吭，他知道面对他家大哥，说话是没有用的。

&esp;&esp;他家大哥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回过头，叹了口气，罕见地，又解释了一句。

&esp;&esp;“我知道你那边有很多朋友……但已经……来不及了……”

&esp;&esp;严澹在梦里感到心脏被贯穿般的剧痛，他闭上眼睛，浑身血液一点一点地冷了下来。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自己没在马厩中，而是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

&esp;&esp;令他诧异的是，陶清风在他身边躺着，睁着眼睛，安然地看着自己。他身上穿的还是那套长袍广袖的君子衫，整个人看上去清瘦苍白。

&esp;&esp;严澹在梦里是不会去思考逻辑谬误的不可能之处，他只是惊喜地一把搂住了近在咫尺的陶清风，难掩激动的喜悦之情：“广川！你没死么！”他还摸了摸陶清风的头，确定是安在脖子上的。

&esp;&esp;陶清风没有说话，像是一尊人偶般，静静地任由他搂抱着，偶尔眼睫毛眨动一下。

&esp;&esp;严澹于是捧着他的脸问：“你是活人？你还是鬼？我呢？我死了吗？”为了验证，严澹把头贴在陶清风的心口，他听到了规律的心跳声，和近在咫尺的呼吸声。虽然陶清风依旧不发一言，也不动弹，但严澹已经激动得要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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