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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节（第2页）

&esp;&esp;“又是叫人听不懂的话，”那人斜着身子，靠在花藤上道，“答便答应了，还‘愧’什么，当真奇怪。”

&esp;&esp;周潋听罢，哭笑不得，待要解释，那人已转过了话去。

&esp;&esp;“你叫‘周潋’，”他问，“哪一个‘潋’？”

&esp;&esp;“是‘澹潋结寒姿’那一个？”

&esp;&esp;“正是。”周潋微讶，这一句并不常见，眼前人竟也能顺手拈来。

&esp;&esp;许是看透了他心中所想，那人轻笑了一声，懒懒地站起身来，“随口而已。”

&esp;&esp;“谢灵运的句子，团栾霜质，倒也衬你。”

&esp;&esp;他走回琴架旁，随手拨了几下，弦音宛转里，他开口，淡淡道，“时辰不早了。”

&esp;&esp;“小少爷，改日再会。”

&esp;&esp;话中带了赶人的意思。

&esp;&esp;“姑娘，”周潋的气息微微急促了些，顿了顿，才又接着道，“还未来得及请教姑娘芳名……”

&esp;&esp;“我忘了同你讲么？”凌霄花下，那人微微抬起头，眼波流转，漾出很浅的笑意来。

&esp;&esp;“那便下次罢。”

&esp;&esp;“下一回，你我若是再碰见，就告诉你。”

&esp;&esp;灯花落

&esp;&esp;夜里，周园落了场雨。

&esp;&esp;园子另一头的寒汀阁上头，雕花的窗棂开了半扇，盈盈地透出些烛火的光亮来。

&esp;&esp;谢执在镜台前坐着，手中握了把小犀角梳子，并未动，只懒懒地，在指间一下下打着转儿。

&esp;&esp;他换了身月白的薄绸寝衣，泼墨似的长发散在身后，白日里的钗环早已卸了，零零散散地丢在桌面上。

&esp;&esp;蜡烛在手边搁着，萤火样的光亮，被裹着雨雾的风一扑，烛影晃了满室。

&esp;&esp;梳着双髻的小丫鬟进了屋子，手里捧了托盘，脚步急着，往旁边一搁，伸手去合窗扇，“外头落着雨，公子怎么连窗户都不关？“

&esp;&esp;“仔细吹了风，回头嗓子该哑了。”

&esp;&esp;“哑了不是挺好？”谢执手臂横着，半枕在镜台前，细长的手指捏了一缕发梢，在指上绕了几圈，漫不经心道，“来日寿筵上，连开嗓都不必了。”

&esp;&esp;“只管抱着琴去，做个哑巴就是。”

&esp;&esp;“还吹风呢，这吹久了，好好的人，都开始说胡话了。”小丫鬟摇了摇头，将托盘里的碗盏送去谢执跟前，捎带着解救了那一缕头发，规规矩矩地依样捋到身后，拿了犀角梳子，站在那儿一下下地替他篦。

&esp;&esp;谢执好似没了骨头，斜斜靠在桌旁，身子伏着，露出一段脂玉似的脖颈来。

&esp;&esp;他捏着小银勺，随意地在碗中搅了搅，垂下眼去看里头盛着的汤羹。

&esp;&esp;下一刻，两道好看的眉就蹙起来，“又是雪梨银耳。”

&esp;&esp;“一日三顿都吃这个，吃得絮了。”说着，扁了扁嘴，用手背碰着，将碗远远地推出去。

&esp;&esp;小丫鬟显然是经得多了，见怪不怪，一只手执着梳子，另一只手空出来，饶有余暇地将汤羹又送回了他面前，“那也没法子。”

&esp;&esp;“秋日里燥，公子又不愿意喝那苦药，陈大夫特意叮嘱了的，这东西清热润肺，合该多喝一些。”

&esp;&esp;她说着，又吓唬谢执道，“公子不肯喝，路上就旷了好几碗，阿拂可都记着呢。”

&esp;&esp;“若真是带了病，等来日里见着了陈大夫，定要一一数给他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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