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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节（第3页）

&esp;&esp;言昳支起一条腿，丝绸窄袖单衣中露出的三寸皓腕搭在膝头?，她没有再多看一眼?短笺，只望着屋中珐琅彩外胆的炭炉，细银丝罩子下，有明灭的点点红星。

&esp;&esp;“他有一点说?的没错，我从不认为报刊本身有正义性?。有时候展露出的正义感，不过也是工具和手段而已。”她声?音凉凉，如外头?缓缓掉落的碎雪。

&esp;&esp;轻竹的心也一点点冷下去。

&esp;&esp;言昳半闔上眼?睛：“但我相信，这些报刊背后的某些撰笔者?，有人心中却有要给?天下斗出点天朗气清的魄力。”

&esp;&esp;轻竹也稳了稳被这短笺给?煽动?起的情绪，看向她：“您的意思是？”

&esp;&esp;言昳：“既然?写，就要直击弱点。他们知道的消息还?太少了。你去亲自跑一趟，让他们留出排版的空间，我现在找人去写一篇稿子。“

&esp;&esp;轻竹：”找卢先生写吗？哪怕连夜印刷，也来不及了吧！“

&esp;&esp;言昳拽着衣服披在身上，笑道：“不，找醉山居士。”

&esp;&esp;李月缇知道言昳最近一直没睡好，她也听说?了外头?的风云突变，以为是言昳忙活着在海浪中维持着她生意的那条小船。

&esp;&esp;当?言昳又将手头?那张短笺递给?她时，她愣了愣，看完后手都哆嗦起来，道：”这是……“

&esp;&esp;言昳还?披着件外衣，她穿着洋人的绸缎拖鞋，靠着桌子道：”公主如何卖船、倭人如何欺骗大明，这些事你知道的最清楚。现在，言实将军失踪，宁波水师更换残次品炮台的事你也知道了。我还?可以告诉你更多细节。你愿意写篇文章，把这些事儿都都讲进去吗？“

&esp;&esp;李月缇悚然?道：”你要发文章到报刊上？！“

&esp;&esp;言昳：”头?版，大概六家报刊，还?有数家黄纸小报。“

&esp;&esp;李月缇：“……你知道熹庆公主就在金陵吧，你知道这事儿涉及她根本，她必然?会想办法?压制消息，几家报社都可能会被——”

&esp;&esp;言昳：“嗯，我知道，我心里有数。你能不能写这文章？”

&esp;&esp;李月缇坐在书桌后头?，仰头?望着言昳，指尖发颤。这篇文章，无异于多年前海瑞执笔逼问嘉靖，只是时代变了，她诘问熹庆公主，诘问朝廷的这篇文章，必然?会被天下人诵读。

&esp;&esp;言昳侧过脸看她：“你想过做女官不是吗？今日一朝，有笔有料，便能让你高坐御史台，看你愿不愿意？还?说?写写闲情逸致花草鱼虫的诗，做个懒起梳妆香腮雪的才女美人，便够了？“

&esp;&esp;李月缇想说?：我可能写不好。

&esp;&esp;我可能做不到你想要的石破天惊的效果。

&esp;&esp;可几年过去了。

&esp;&esp;曾经忐忑不安的看所有人脸色，问别人该如何去做的那个她，也已经一个人处理过很多宅院内外的事，写过书报上许许多多真知灼见的文章。

&esp;&esp;李月缇也意识到，自己认为写文章、读书就是她的追求，但这个追求在言昳做的一些事面前，未免渺小了些。虽说?她不认同这场婚姻，但是婚后自己也默认自己无法?再实现做女官的追求了。

&esp;&esp;她陷入了一个停滞不前的状态三年了……

&esp;&esp;李月缇盯着熟宣上经纬的纹路。

&esp;&esp;再扫一眼?短笺上那些可怕的事实，那些让她不忍读的憋屈与残忍。

&esp;&esp;她已经从言昳身上学?会——如何面对挑战与选择。

&esp;&esp;那就是去狂，去拼。

&esp;&esp;李月缇看她：”最晚什么时候送稿？“

&esp;&esp;言昳从袖中拿出一块西洋怀表：”给?你两?个钟头?多一刻。最晚。“

&esp;&esp;李月缇拿起笔：”……好。“李冬萱连忙来替她磨墨。

&esp;&esp;言昳临走之前，手指划过桌面，殷红指甲点了点桌角，道：“之后再写一篇和离书。以白旭宪的口吻写。”

&esp;&esp;李月缇一惊：“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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