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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节（第2页）

&esp;&esp;“你敢死吗？”高仲甫轻蔑地笑了，“敢吗？”

&esp;&esp;一瞬之间，段臻盯着他的眼神发了红，倒是令高仲甫一愣。

&esp;&esp;“忍我多久了？四十年了？”他笑道，“不想忍了，是不是？”

&esp;&esp;他弯身自地上的血泊中拾起一把剑，剑尖轻轻地抵在了段臻的胸膛。“呲啦”轻响，尊贵的龙袍被刺破，他却没有将那剑再往前送一分。

&esp;&esp;他凝视着段臻，一刹那间，眸光深邃。

&esp;&esp;段臻不知为何，忽然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高仲甫是不会杀他的。

&esp;&esp;也许他要留着自己慢慢折磨，但——他一定是不会杀死自己的。

&esp;&esp;“羽林军！”周镜整个人痛苦地蜷缩在车座一角，突然喊出了声，“陛下，还有羽林军！”

&esp;&esp;高仲甫陡地抽回了剑。

&esp;&esp;窄小的、倾塌的马车里，三个人，一瞬间的沉默。

&esp;&esp;段臻的眼神在变幻，高仲甫在端详段臻，而周镜看着高仲甫。

&esp;&esp;其实他们谁都不知道，羽林军，圣人的两个儿子，究竟会不会来。

&esp;&esp;高仲甫放开了段臻，但让人拿绳子绑住了他的嘴以免他咬舌自尽。这个时候，他不能杀了段臻。万一淮阳王和陈留王真的带羽林军来救驾，自己手中必须留着这个筹码。

&esp;&esp;“走！”高仲甫简短地下令，几个武士劈开这破碎的马车，径自将段臻整个人架了出来。

&esp;&esp;高仲甫仍提着那把剑，转身，面无表情地一剑刺入周镜的心脏。

&esp;&esp;周镜的眼球凸了出来，身子拼命地翻腾起来，像一条在砧板上垂死挣扎的鱼。段臻突然回过头，就见到周镜血丝爆出的眼神。

&esp;&esp;高仲甫将剑丢下，大喊：“护驾回宫！”

&esp;&esp;红日西斜，长风将尽，刀光血影的上空，只有那象征着皇室的黄旗大纛正猎猎翻飞。?

&esp;&esp;☆、

&esp;&esp;——困兽（一）

&esp;&esp;高仲甫将皇帝拖出了西内苑日营门，拖入了大明宫右银台门。

&esp;&esp;皇帝被带走之后，西内苑的战斗就变成了屠杀，而屠杀就容易了很多。

&esp;&esp;神策军好像是源源不绝涌来的，崔慎带来的数百人，很快就堆成了尸山，淌成了血海。

&esp;&esp;而高仲甫回到大明宫，便下令将长安城四门紧闭，严查崔李同党。

&esp;&esp;飞龙、祥麟二厩御马全出，神策军在街衢间纵马飞驰，城东北的崇仁、胜业、永兴、安兴四坊，所居官僚大臣最多，一时间哭声四起。大明宫中三省、翰林、弘文、御史诸院，全遭血洗。

&esp;&esp;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刀剑刺来之时，连躲闪都不会。殿中内省官署密集之处，鲜血竟至于汇成了河流，艳红的，沉默的，从含元殿两旁长而不绝的龙尾道汩汩地流了下去。

&esp;&esp;八月初三傍晚时分，残阳如血。山在极远的地方连绵静卧，背对太阳，一道沉默的脊背。

&esp;&esp;离右银台门最近最方便的去处，莫过于久无人居、荒草丛生的少阳院。高仲甫将段臻推了进去，惊讶地看见几个禁卫围了上来。

&esp;&esp;“你在这里还埋伏了人？”高仲甫竟然失笑。

&esp;&esp;段臻被他一推，整个人倒在地上，突然痛苦地□□一声，整个人都在草丛间蜷缩了起来。

&esp;&esp;那几个禁卫见皇帝如此狼狈，一时都愕然站住，不知如何应付这个局面。高仲甫往身后一扭头，几个神策军士上前，干脆利落，一刀一个解决了他们。

&esp;&esp;又是血。

&esp;&esp;段臻伏在地上，看着鲜血就在自己的眼前流淌，在草叶之间，慢慢地渗进了泥土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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