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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节（第2页）

&esp;&esp;她在怕什么？

&esp;&esp;这话问得真是可笑。

&esp;&esp;她是他父皇的宫人，他是她君上的皇子。他们在一起，不叫两情相悦，要叫秽乱宫闱。

&esp;&esp;他竟还问她在怕什么？

&esp;&esp;只是算起来，他们自素书死后在一起，到而今一年半了，确实还从未好好说过几句话，甚至还不如小时候在秘书省那小窗内外说的多。每每遭逢之时，总是被攫夺了心智，而长夜漫漫，锦衾寂寞，怎么也不是抵足谈心的时机。

&esp;&esp;他们从最初在一起时，便仿佛默契了一般，绝口不提往事reads;竹马去哪儿。

&esp;&esp;往事里冤孽太多，爱啊、恨啊，纠缠一起，都是麻烦。而她恰恰是最怕麻烦的。

&esp;&esp;她闭上眼，深呼吸一口气。她告诉自己，她所贪恋的，只是他带给她的温暖而已。这份温暖，与过去沈素书和戚冰所给她的，并无二致。毕竟在那最深的寂寞里，是他先放低了姿态。是他在去岁夏末的那个大雨夜里找到了仓皇逃窜的她，是他抱住了她。

&esp;&esp;不是别人。

&esp;&esp;殷染往外走，段云琅也跟着她往外走。出了偏门，袁贤果然已不在了，她心头发冷，还没作计量处，忽有个混不吝的声音响起：“怪道四处都寻不见你，敢情还真是藏了美娇娘！”

&esp;&esp;段云琅神色微变，将她往身后轻轻一拉，回转身去笑道：“二兄说哪里话来，十六宅里谁不知道二兄才是最风流得意的人物？弟兄偶尔出来尝个新鲜，哪里有二兄的自在？”

&esp;&esp;他这话听得殷染身上一阵寒碜。淮阳王云瑾相貌不差，只是随他的胡姬母亲生了一双斜飞的吊梢眼，容色青白，一副纵欲短寿的相。他盯着段云琅身后那一截天青色衣影竟一时回不了神，口中道：“五弟你有多浑，我们弟兄几个可都是清楚的。今日你连回鹘人都能舍下了，可见这小娘子不寻常。”

&esp;&esp;段云琅心中暗骂：我何时浑了？我何时浑了？这回都叫阿染听了去，你叫我如何辩白？还未答话，衣袖忽被人轻轻一扯，殷染竟尔站了出来，巧笑倩兮道：“原来是淮阳王殿下，是臣女不识抬举了。只是臣女也非教坊中人，殿下可莫要认错了。”说完，以袖掩口，妖妖娇娇地笑了起来，几让两个男子看得呆住。

&esp;&esp;“臣女”？

&esp;&esp;段云瑾直愣愣地问：“小娘子府上何处？”

&esp;&esp;殷染笑道：“家父秘书少监殷止敬，殿下或许听过？今次我来，是家母命我挑几支曲子过年，不想遇到了二位殿下，闹了一出笑话。”向两人各行了一礼，“二位殿下少待，我还需回家复命，先告辞了。”

&esp;&esp;段云琅盯着她的背影，嘴角微微勾起一丝不明意味的笑。

&esp;&esp;虽是遮遮掩掩，却又隐露口风，这搅浑水的功力，与他有得一拼。

&esp;&esp;她实在从来不是个善女子，他早该见识过了。

&esp;&esp;自己又何妨陪她玩玩？

&esp;&esp;“这小娘的确厉害……”段云瑾在一旁道，“只是殷止敬我还真没听过。”

&esp;&esp;朝堂上的名字，你听过几个？段云琅心中不屑，笑容却渐渐做足，道：“这是殷少监的嫡长女。二兄莫小瞧了殷少监，他的夫人可是许贤妃的亲妹妹，父皇亲封的昭信君哪。他的岳翁，可是位极人臣的许国公！二兄若有兴趣，不妨……”

&esp;&esp;

&esp;&esp;段云瑾回到前院，席间酒水红绡，靡靡之音仍自绕梁不绝。回鹘使臣莫奇左拥右抱，对他一脸漫笑：“怎么，还未寻见五殿下？”

&esp;&esp;段云瑾道：“没寻见，约莫是遇见了娘们就走不开了。”

&esp;&esp;莫奇会意，自顾自笑了起来。教坊司几位小娘等淮阳王等了好久，这会儿忙不迭都凑上来，灌酒的灌酒，献吻的献吻，段云瑾来者不拒，只是总心不在焉，满脑子全是那个自称殷画的翩翩倩影。

&esp;&esp;段云瑾这晚直到上灯方归，昏夜里，宵禁后，只他一个无法无天的二皇子与回鹘人勾肩搭背地吹着牛闲荡。他先将回鹘人送到鸿胪寺，自己回了十六宅，还没进门，就听见几个小妾砸东西泼水的吵架声。

&esp;&esp;“哎呀，殿下回来了？”一个尖细的声音响起，他定睛一看，原来是乐尔无知（一）

&esp;&esp;承香殿前。

&esp;&esp;高仲甫将圣人的銮舆扶了来，到阶前停下，对许贤妃堆笑道：“劳累贤妃娘子了。”

&esp;&esp;许贤妃拢着紫缎长袍，发上斜斜一串紫晶簪，容色清艳，气度俨然，轻笑道：“高公公说哪里话来，这宫里宫外，何处不要仰仗高公公的？”

&esp;&esp;段臻此刻已出了銮舆，径自揽过许贤妃的腰身，道：“怎么出来了？外间风凉得很。”

&esp;&esp;高仲甫看着那两人的背影渐渐隐在灯火辉煌中，漫漫然一笑，回头，淮阳王宅里来的林丰还在巴巴地望着自己。

&esp;&esp;他走到帝王銮舆边，拍了拍车轼，晚秋的夜色将他白净面庞都笼作了暗色，他若不经意地道：“这个口，为何要我来开？”

&esp;&esp;林丰陪笑道：“这天底下谁不知道高公公金口一开，便是天大的面子？奴斗胆往实了说，淮阳王殿下这回，可是认真要讨个正经王妃。虽然那边后院是乱了点，但淮阳王妃的位分怎么也委屈不了殷小娘子不是？高公公您看，您帮殿下和殷小娘子做了这个媒，莫说淮阳王和殷家要承您的恩情，便贤妃那边……”林丰朝承香殿上挤了挤眼睛，“也会欢喜的不是？”

&esp;&esp;高仲甫嘿嘿笑了两声，却道：“你先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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