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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节（第2页）

&esp;&esp;我本就是随口问的好玩，没打算深究。然而心中却忽地浮起一丝难过。她与我相处这些日子，着实过得清苦，没吃过什么好东西。此时梦中，大概是想起了旧时宫中的珍馐。

&esp;&esp;她本是天之娇女，却在这种地方陪我受罪，亦只能在梦中才能回味旧日佳肴。

&esp;&esp;念及此，我心中实在愧疚。

&esp;&esp;我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心高气傲，不会算命、不肯测字，乐顺乡民以务农为根本，因昔日受过文人连累，不怎么把读书人放在眼里。我连想当个教书先生，都寻不着人家。

&esp;&esp;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去考功名。

&esp;&esp;原本对此事无可无不可的我，看着她熟睡中仍不忘吧嗒嘴的可爱模样，一瞬间下定了决心。

&esp;&esp;我正思绪翻转间，她甜睡中仿佛有些不瞒，又小声咕哝起来：“你怎么不继续问了？”

&esp;&esp;原来方才那句不告诉我不过是卖关子，我不肯买，她倒是急了。我笑了笑，于是凑到她耳边，像哄小孩一般地轻声问：“那你吃到了什么好东西啊？”

&esp;&esp;她“嘻嘻”一笑：“阿——誉啊——”

&esp;&esp;我愣了一愣，着实没想到她口中的佳肴竟然是我。心中欲念顿时又被煽起来，她却浑然不觉，闭着眼在我怀中蹭来蹭去，显然十分快活。

&esp;&esp;“……我告诉你哇，阿誉生的特别好看，眉眼浓浓的，鼻子高高的，嘴唇……唔……”

&esp;&esp;她话未落，我脑中理智已尽数被击散，低头堵住了她的唇。我如何不明白她口中的“好吃”是什么意思。于我，她便是这世上最美味的珍馐。

&esp;&esp;她睡的很沉，并没有被这个吻扰醒。她一向如此，自水里钻出来那天想是才逃婚出来，当是受了不少惊悸，晚上仍是睡得很沉，前一刻还跟我为个被子争的气鼓鼓的，下一刻就沉入梦乡，连点挣扎都没有。

&esp;&esp;她比清醒时更加热情地回应着我的吻，喉中溢出令人沉醉的声音。我心中之火已成燎原之势，可我不忍再吵醒她。吻完，她仿佛很满意地又吧嗒了一下嘴，往我怀中更缩了缩。

&esp;&esp;我待她不再有什么小动作了之后，方轻轻将她放下。走到洞口雨幕前，吹了会风。

&esp;&esp;不知是因为发烧所带来的热度，还是我心中无法扑灭的炽热，我并不觉得冷。

&esp;&esp;洞门口有水落下来，沥沥雨珠积出了一片小水洼。没有闲花落叶，也是自在的一分景。

&esp;&esp;那一刻我在想什么，我不知道。因为发着烧，脑中昏昏的，只有一种生怕这一切只是场幻梦的患得患失之感，反而不敢动用理智，不敢深想什么。

&esp;&esp;而后来我想，若是岁月能在那一刻驻足，该有多好。

&esp;&esp;又不知过了多久，我方回到她身边躺下，搂着她，沉沉睡去。因为发热，那一觉后来睡得很沉，醒来时早已是日上三竿，洞外雨住风歇，晴空甚好。

&esp;&esp;我醒来的

&esp;&esp;人说，对一个穷苦孩子最大的残忍便是，让他见过了繁华、参与了繁华，那么他会更真切地意识到自己生活的贫瘠，会对眼前短时间内无法改变的痛苦挑剔、不甘心，而这些，皆会带来比贫穷本身更加倍的痛苦。

&esp;&esp;此刻的我，就是那个穷孩子。而她，就是那更胜宝马雕车的繁华。

&esp;&esp;她走后，原本平静恬淡的生活变得索然无味。我麻木的过了不知多久，直至再听到宫中传出来的关于她的逸闻。

&esp;&esp;我拼尽全力地准备科试，如愿以偿，取得功名。

&esp;&esp;可那帘幕之后坐的却不是她。

&esp;&esp;脑中嗡嗡片刻之后，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恰好天子已经转过话题，不愿当着群臣的面处置赵怀文的妄语。反要赐官，问我意向。

&esp;&esp;历来任命鲜少有过问仕子意见的，我却是个例外。因我是难得的三元及第，亦可能因为我在此之前见过天子。

&esp;&esp;她走后不久，我就狠心又将那副画当了。我母亲姓苏，苏文渊是我祖上，那幅画是我的家传至宝。母亲将它留给我，并非指望我能将它代代相传下去。她亲历过晏守之乱，明白世事无常。但她亦知道我是个痴人，不肯屈就、不愿转圜，再艰难时亦为我留着这画，是想给我走投无路时留一点傍身之物。

&esp;&esp;当时她病重，需用贵重药材。我实在身无长物，只好将这幅画当了。孰料她醒来知晓，十分恼怒，未与我商量，就悄悄拿她随身的那把金刀将这画换了回来。她走的那日，这画就静静躺在那张桌上。春光正好，透过轩窗投进来，将一切都染得清透明亮。我却只觉得稀薄，无法呼吸。

&esp;&esp;除了这画和一张短短的纸笺，她什么也未留下。屋中空空荡荡，与她未来时一样。

&esp;&esp;我连想念都觉得是虚妄。旁人思念时还能以物喻情，我能做什么？

&esp;&esp;我又抱着那副画去当铺，将那柄金刀换了出来。我知道这么做很可笑，但如此一来，我总算还有一点念想。

&esp;&esp;出当铺时我撞到了一个人，那人衣着虽奢却不怎么显眼，举手投足可见不凡气度。我无心与他盘桓，匆匆说了声抱歉，离开当铺。

&esp;&esp;然而走出没有多久，我忽被一群莽汉拦住。他们将我逼至窄巷，迫我交出那把金刀。我不肯，他们便上手来夺。

&esp;&esp;我死死护住那刀，却被他们一脚踢翻在地。他们一脚踩在我的手背上，我剧痛，但仍不肯松手。他们没什么耐心，干脆拔出腰刀，一刀刺在了我的手腕上。一刀不够，又刺一刀……我痛的钻心刺骨，咬牙死撑，仍抵受不住，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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