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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第2页）

&esp;&esp;高全也跟着上了车，跟饶尊汇报医院里的死伤情况。

&esp;&esp;饶尊倒了点红酒，借着光亮，轻轻一晃杯，红色酒液就挂了杯子，很快又朝四下散去，这般色泽让他想到蒋璃身上的血迹，还有她眼里的猩红。高全说，“还有天余，他……”

&esp;&esp;饶尊抬眼。

&esp;&esp;高全硬着头皮，“他救不过来了，死在谭耀明手里。”

&esp;&esp;饶尊狭长的眼闪过寒光，抿唇时下巴的弧线冰冷，修长的手指猛地用力，酒杯于他掌心之中应声而碎，他薄唇吐出四个字，“死不足惜。”

&esp;&esp;高全也明白了饶尊的意思，少许后道，“天余自作主张调了尊少你的人，他死得利索，却留了烂摊子给尊少。今晚又是陆东深亲自出面，看来他跟我们的梁子是结定了，只是夏小姐那边——”

&esp;&esp;饶尊拿纸巾的手一顿，抬头看了高全一眼。高全马上改口，“蒋小姐怕是对尊少已经误会了，要不要我过去解释一下？”

&esp;&esp;饶尊又垂下眼，沉默不语，直到将手擦干净，才道，“不用，我和她来日方长。”

&esp;&esp;＊＊

&esp;&esp;八名弟兄，两名当场身亡，两名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单，剩下的四名也是命悬一线。

&esp;&esp;蒋璃不敢闭眼。

&esp;&esp;因为只要一阖上双眼，就能想起齐刚临死前的一幕，还有谭耀明那双杀人杀红了的眼睛。谭耀明自从那晚之后就再也没出现过，但也没听说他被警方带走。

&esp;&esp;还是天际酒店的那间房，落日余晖，曾是她即使感到孤独却又想去触碰的时刻，她还记得那一天夕阳的光亮穿过手指时的温暖，可这温暖终究转瞬即逝，原来，夕阳西下原本就是薄凉。

&esp;&esp;她对杨远说，劳烦将那六名弟兄送到她的住所，医院救不活的我来救。

&esp;&esp;谭耀明冒死露面就是为了他的那些弟兄们，哪怕耗尽心力，她能救活一个是一个。

&esp;&esp;杨远对她的话甚是震惊，但还是应允了。陆东深再出现的时候，窗外已隐隐擦黑。蒋璃蜷起腿，双臂环抱双膝坐在落地窗前，看着天际最后一点光亮被夜色吞噬。华灯初上，夜色阑珊，沧陵的长街小巷又会是熙熙攘攘。她的目光透过玻璃窗跃过冗长的街、绚烂的霓虹，看尽最深处的夜色星河，那个方向，是川阳区。

&esp;&esp;整个川阳区洇在黑暗之中。

&esp;&esp;那一片承载着沧陵最热闹的风情之地，最有人情味的地方，终究繁华不再，坍塌了华丽的辉煌。

&esp;&esp;直到男人在她身后站定，她才开口，“他还活着吗？”房间里只着一盏细弱的光，不及夜色玄明，所以，陆东深能看清玻璃上映着的那张惨白色的脸，长发披散，几乎能吞没了她的身躯；而蒋璃也能看到玻璃上那道颀长身影，他甚至都没来得及换衬衫，上面还留着斑斑血迹。

&esp;&esp;陆东深看着玻璃窗上的脸，说了句，“活着。”

&esp;&esp;蒋璃的肩头颤了一下，嘴角努力挤出一点笑，却笑得苍白，良久后抬手指着对面的川阳区，“你看，这是你们想要的，夜夜笙歌碍了你们的眼，所以，现在干净了。”

&esp;&esp;陆东深一言不发。

&esp;&esp;蒋璃又重新抱回膝盖，脸埋在膝盖里许久，抬头，“还有三天就是冬祭，这是沧陵的大日子啊。”

&esp;&esp;“蒋璃。”陆东深居高临，“看着我。”

&esp;&esp;蒋璃将目光落在玻璃窗的那双眼上，阒黑，比那夜色还要深不可测。他也对上她的目光，说，“三天后冬祭的主祭人还是谭耀明。”

&esp;&esp;她一愕，下一秒转过身盯着他的脸，不可置信。

&esp;&esp;“我能保证谭耀明出现在冬祭现场，但是蒋璃，你不能轻举妄动。”陆东深说。

&esp;&esp;蒋璃好半天才问出一句，“真的吗？”

&esp;&esp;“我说得出做得到。”陆东深弯下身来，轻轻掐住她尖细的下巴，目光沉稳，“那么你呢？我能相信你吗？”蒋璃被迫与他对视，良久后，她点头。

&esp;&esp;看不见的东西才危险

&esp;&esp;在沧陵人人都有信仰，他们尊崇天地敬畏神灵之力，哪怕是在民风开化的当今社会，沧陵人也还是守着祖辈信仰。冬祭是沧陵人最重视的礼仪活动，祭品没有硬性要求，唯独要有诚意，所以很多时候沧陵人为了准备祭品就是一整年的时间，例如酒，从市面上买来的自然算不得诚意，必须要自家酿的才叫好，所以冬祭若是以酒做祭，那筹备起来就是耗时耗力。冬祭是一场声势浩大的祭祀，大家对其重视程度远胜于过年，而这几年，冬祭的主祭人都是谭耀明，带着沧陵所有的男丁登上天周山。在冬祭中，唯一的女性就是蒋璃，这些年每每冬祭她都以巫医身份出现，这也是沧陵人对蒋璃敬重有加的原因。

&esp;&esp;蒋璃回到住所后，除了将封存在白兰树下的五月醉逐坛搬出来后，就开始昼夜不停疗养那六人身体，蒋小天在医院里受的外伤居多，所以说什么都要跟在蒋璃身边帮忙。手鼓店和神仙饮是蒋璃开的两家店，平时不住店里的时候她就回到住所，她的住所远离喧嚣，是一处种满花草的宅院，曲径通幽，若是盛夏时节，放眼都是绿绿葱葱，再远处就可见天周山巍峨的山峦轮廓。房前屋后都堆满和挂满了各色植物、物料，很多是常年的，但大多数都是她这几年游走各地采集而来，在市面上见不到的气味原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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