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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27（第1页）

&esp;&esp;汪峦只看了一眼，便忍着恶心别开了脸，但随着他们继续往深处走去，越来越多的纸人，开始在黑暗中，露出丑陋骇人的面目。

&esp;&esp;他们因着时间而渐渐霉变发黄，好似破碎而腐烂的尸体，或断了整只手脚，或破了半颗头颅，露出了其中人骨似的竹条架。

&esp;&esp;不知从哪里漏来的风，穿过了这些破损的纸人，引来仿若群鬼呜嚎般的声音，每一只纸人都在随风晃动着，好似挣扎、挣扎、挣扎着马上就要从黑暗的禁锢中，爬到两人的身边。

&esp;&esp;而就在这风带来的鬼哭声中，一个嘶哑而干枯的、不成调的歌声，断断续续地传来。

&esp;&esp;瞎老丈，开鬼门，纸车纸马过云川，阎王见了笑开眼

&esp;&esp;一只纸人突然撕裂了腰，向汪峦飞扑而来，祁沉笙眼疾手快，将他反手护在身后，哗地便将那纸人碎于手杖之下。

&esp;&esp;而那歌声却并未停止，祁沉笙凝神而望，目光快速扫过昏暗的纸人堆，分辨着那一张张似人似鬼的面容，但听其中继续唱道：

&esp;&esp;瞎老丈，没了纸，短命的鬼儿上门来，阎王听了不拢嘴

&esp;&esp;在哪里？汪峦靠在祁沉笙的身边，其实他眼下并未如何害怕，只是为那光线所限，着实难以寻找声音的源处。

&esp;&esp;眼看着祁沉笙的耐心终是耗尽，手杖起落之时，满身利羽的苍鹰已立于肩上，随着他的残目一瞥，那鹰以长唳之声镇群鬼嚎哭。

&esp;&esp;展翅起落间，引得疾风骤起，呼呼啦啦地直刮向那些见不得光的纸人，顷刻间纸皮尽碎漫天而起，竹条骨架乍现出来，也随之被碾压折断，整个不大的庙屋中，尽是残肢断体，遍地狼藉不堪。

&esp;&esp;我的纸人，我的纸人！那躲在暗处的声音，再也没了装神弄鬼的心情，慌乱地从纸片竹条中爬滚而出，满是污泥的双手无措而又绝望地，从地上捧起碎纸。

&esp;&esp;我的纸啊－－

&esp;&esp;我的纸－－阎王爷要怪罪了，怪罪了－－

&esp;&esp;汪峦看着眼前跪倒在纸片上，满头乱发脏兮兮地遮挡着脸的老头，也不知是他究竟是可怜还是可恨，眼眸中流过碎金，低声唤起了他的名号：赵瞎子。

&esp;&esp;赵瞎子。

&esp;&esp;还未等他喊到鬼织娘（十八）是，是不太瞎

&esp;&esp;赵瞎子听了外头的动静，愣了片刻，而后也头上戴着纸人头都不摘，一路笑着跌跌撞撞地就跑了出去。

&esp;&esp;嘿嘿嘿，来吃的了

&esp;&esp;汪峦与祁沉笙对视一眼，有些奇怪赵瞎子都已经疯成这般，还会有人来看他，于是便也紧随其后，走出了那昏暗的小庙。

&esp;&esp;还未踏出门去，他们就听到那声音再次响起了，好像是在呵斥着：赵瞎子，你在里头磨蹭什么，再这样我可不来了。

&esp;&esp;不来，不能不来，这会的赵瞎子倒是没了纸人堆里的诡谲，汪峦望过去时，他正蹲在地上，大口啃着一个中年男人带来的烧鸡，可还不忘回头指着汪峦说道：纸人，好看的纸人－－

&esp;&esp;哪来什么好看的纸人？那中年男人显然没料到，小庙里还有其他的人在，愣是吓了一跳，可片刻之后，却很是殷勤地提着长衫，向他们跑了过来，口中还念叨着：

&esp;&esp;祁，祁二少，您怎么在这？

&esp;&esp;汪峦看看他，又侧目看看站在自己身边的祁沉笙，低声问道：沉笙认得他？

&esp;&esp;可不想祁沉笙却摇摇头，手中的绅士杖无趣地敲着地面：不曾见过。他看着汪峦似有疑惑，又补充道：这云川城里，怕是没有几个人认不出我的。

&esp;&esp;这话说得轻狂，但汪峦却承认确实如此。别的不说，就说祁沉笙眼上的那道疤，也当真是教人好认的。

&esp;&esp;转眼间，那穿着长衫的男人便来到了两人的面前，他先是讨好地跟祁沉笙打着招呼，而后目光又落到汪峦身上。

&esp;&esp;汪峦正琢磨着，如今这云川城里谣言满天飞，稍有头脸的人未必想要跟自己沾上关系，谁知这男人脸上的笑意却更重，毫不迟疑地唤着：二少夫人今日气色瞧着不错，不错

&esp;&esp;这话说的，汪峦心中更是疑惑，只是对他礼节性地笑笑，暗暗又望向祁沉笙，这男人当真不是他手底下的人？

&esp;&esp;祁沉笙却不为所动，握了握汪峦的手，冷眼打量着来人：这位先生倒是会说话，不知该怎么称呼？

&esp;&esp;那男人丝毫没有不被认识的尴尬，反而一脸理所应当的样子，见着祁沉笙问了，忙说道：什么称呼不称呼的，鄙人姓周，熟人都唤我五钱，祁二少也这么叫就是了。

&esp;&esp;祁沉笙却对他这般套近乎，没有半点接话的意思，只是目光如旧地看着他，直看得那男人也浑身不自在，他才继续说道：祁二少，鄙人鄙人今日见了您，是想赶着跟您，跟二少夫人道个歉的。

&esp;&esp;汪峦瞅着这姓周的着实眼生，不知怎么又跟他扯上了关系，于是轻咳两声说道：周先生这话说得稀奇，我们原是不相识的，怎么平白受您的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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