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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距离六周岁生日还有三个月的小姑娘立刻皱了眉:“人家不想读书嘛,写大字好累的,手腕儿都要断了。”
&esp;&esp;这也就是沈安侯和林菁一直惯着,否则这么大的姑娘家,哪里还会整天只想着到处野去?可林菁也实在不愿意拘着她。这个时代对女子的束缚和恶意已经够多了,她更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里,给沈淑窈最大的自由。
&esp;&esp;“罢了,等到了地头儿再说吧。”沈安侯也是和林菁一般心思,听了自家姑娘的话便打着哈哈转移了话题:“也不知道你弟弟睡醒了没,要不你去后头马车上看看?”
&esp;&esp;沈淑窈生怕亲妈立时给她立规矩,得了借口小兔子一样从牛车上翻了下去,往后头找兄嫂和弟弟去了。林菁看的直摇头,又有几分欣慰:“还是个孩子呢。”
&esp;&esp;小程氏自打和沈汀成了亲便越发能干了,只林菁交代他们不要太早有身孕,小两口便一直注意着,准备过两年再要孩子。他们本就宠爱沈凌,如今更是拿个幼弟当儿子养,林菁看他们比自己还仔细些便放开了手将沈凌往儿媳妇手里一扔,还让小程氏“先练练手,以后自己生了才不会慌乱”。
&esp;&esp;沈淑窈才钻进后头的牛车,便被嫂嫂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姑娘晃眼一看,自家小弟脑袋枕着她的腿睡的正香,苦逼的大哥在一旁左右开弓,给一大一小两个亲祖宗打着扇。
&esp;&esp;小程氏手里捏着手帕给幼弟擦汗,看妹妹轻手轻脚的蹭过来便轻轻一笑,从抽屉里翻出一盒点心给她。沈淑窈识趣的点了点头,也不说话,安静在坐在一旁像只小仓鼠一样啃起来。
&esp;&esp;沈凌如今虚岁四岁,实际上两周岁零八个月,是个软乎乎的胖包子。小程氏看着他红扑扑的小脸儿便觉得自己的心都软了,又瞄一眼沈汀,开始想着以后他们能不能也生出个如此可爱的孩儿来。
&esp;&esp;沈家的马车里静谧祥和,其余子弟们却显得有些无措和失落。虽然一开始就料到这一趟不是什么好差使,可看着沿路的景色越来越荒凉,他们的心里也跟着凉了。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不要说做出成绩来,只怕光活下来就够呛了吧。
&esp;&esp;孔墨竹察觉到气氛的僵持消沉,趁着夜里在驿站休整时串了个门,给沈侯爷提个醒。可沈安侯却不以为意,反而将自己的打算直白的和盘托出:“我在琨郡这几年,早就培养出人手了,巴不得这群少爷们什么都不愿干,只要写奏章充个门面就行。如今消沉才好呢,我最怕一个个的跳的欢,自以为无所不能,结果打乱了我的计划。”
&esp;&esp;孔墨竹被他一句话说的有些找不着北,回去和少爷们一合计,大伙儿一个个心塞的要死:“合着我们不嫌弃来琼州,他还嫌弃我们不会做事儿呢?”
&esp;&esp;“我更想知道侯爷有什么计划,是我们做不到,反而要添乱的。”这会儿连沈大老爷的脑残粉,自认为在家学得不错的陈小郎也有些不满了:“我又不是不听使唤的,他说明白了我还会与他对着干不成?”
&esp;&esp;“可不是这么说呢,来都来了。真呆个三年然后灰溜溜回去,家里长辈一问话,咱们什么都说不明白,那才丢人呢。”这回开口的是李家的小辈,他得了太夫人崔氏的提点,虽然不如陈家郎君那么积极,可也盘算着学个沈侯爷的一招半招的。这会儿听了孔墨竹的回话,小少年可不得炸毛了。
&esp;&esp;至于真-想摸鱼、想捣乱的范家子弟,这会儿就不说话了,反而被其余几位你一言我一语的也激出了火气,最后一起冲孔墨竹吼:“劳您问问沈侯爷,凭什么不让我们干活!”
&esp;&esp;苦逼的孔四叔只好又跑一趟,沈安侯一脸诧异:“那不是你们不愿意吗?”他理所当然的问:“不然为什么我放在后头牛车上的琼州资料册子,从不见你们翻阅呢?我手下那些小吏可是都快把它们翻烂了。”
&esp;&esp;被灌了一耳朵“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磨刀不误砍柴工”,“机会只青睐有准备的人”,孔墨竹将沈侯爷的话给子弟们一说,大伙儿也跟着愣了:“竟然是这样吗?”
&esp;&esp;“沈侯爷说的有道理。”一向沉默的李大郎到达
&esp;&esp;资料是沈安侯通过各种渠道搜集来的,还有不少是宫中才有的密卷,少年们看的叹为观止至于也不免越发头痛。按照那里头的记载,整个琼州就是一片充满危险的蛮荒之地,不要说改造的话,光是活下来只怕都够呛了。
&esp;&esp;虽然也有一两个不免打了退堂鼓,可更多的子弟们从中看到的是机遇,心中涌起的是一腔热血。孔墨竹看他们的状态便松了口气,总好过要他一个个的来劝导。
&esp;&esp;从五月中旬走到七月初,一群人终于抵达琼州地界。刺史府位于琼州偏西北的位置,距离江州不算太远,气候也还温和。更让世家子弟们松一口气的,是当地人并没有显示出对他们的排斥,反而隐约间表现出了几分热切。
&esp;&esp;“看来那些资料上说的也不尽然嘛。”有小公子看着府中下人恭敬的态度,有些得意道:“虽然规矩有些粗糙,可做事儿还是麻利的——你说他们是不是听到风声知道咱们要来心生仰慕才这么能干的?”
&esp;&esp;“你想得美。”孔墨竹将一卷册子捏在手里便敲在他脑袋上:“沈侯爷早就派了商队和护卫过来,先兵后礼的把地头都踩了一遍,不然有你们受的。”
&esp;&esp;琼州本地多土著,因地理隔绝,虽然同属汉民,却和蜀州的山民一般,并不怎么听从朝廷的调遣。上一任琼州刺史姓齐,出身寿州齐氏——也算是个不大不小的世家子。都说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也曾想过在这儿大干一场,然而半年之后就只剩下了一个心思:调走!一定要调走!
&esp;&esp;可惜他靠山不够硬,自己运气也差了几分,一直在这穷乡僻壤呆了七八年,直到沈侯爷前来接手。手里拿着调令,飞快的和沈大老爷做完交接,齐刺史简直一刻都不想多呆了,提着包裹坐上牛车,敷衍的和沈安侯这一群人挥手告别,立刻走了个头也不回。
&esp;&esp;光这样就足够跟来的世家子们心中打个鼓了,好在事情没那么糟,至少本地人对他们还是很“和善”的。他们松一口气之余也不免有些奇怪,还有些窃喜,却不料被孔墨竹给打了个郁闷。
&esp;&esp;“沈侯爷什么时候派人来了?我们怎么不知道?”开口的是陈晨,他仗着自己小粉丝的身份,没少在沈安侯跟前晃悠“讨教”,本以为自己怎么都算是半个心腹了,结果这么重要的事儿,沈侯爷居然提都没和他们提。
&esp;&esp;“这不是让我来了?”孔墨竹扬了扬眉:“侯爷手下有能打的,有能写的,有能赚钱的,有会手艺的,还有精通账目的,他想干什么还用得着先问过你们?等会儿他会给你们安排职位,所以现在,你们也别忙着正理家什了,都来写条陈吧。”
&esp;&esp;他把大伙儿带到收拾好的书房里,敲了敲墙面贴着的一张写满字的白纸:“琼州的官职都在这儿了,你们好生想想自己适合什么位置,把它写下来。”他伸手点了点桌上的白纸:“当然,这不是让你们随便写着玩的,你们还得说明白,如果你们被选上,准备做些什么,如何去做,需要哪些方面的人才,需要多少财力物力——别给我整什么骈文对仗的,越简洁越好,你们明白?”
&esp;&esp;明白明白,子弟们摩拳擦掌。上到从五品上的都督、别驾,下到正九品下的下县县丞,还有作为刺史幕僚的假佐——其实就是文书,全都满满当当的列在了巨大的白纸上,看他他们眼睛都红了。
&esp;&esp;子弟们来时便知道圣人给了沈侯爷绝对的权利,只要他盖了印,这品级就是实实在在的。等过三年大伙儿回京,那就立刻高了——哪怕平调呢,二十岁的从五品上可称得上一句年少有为了。
&esp;&esp;自然有人落笔如飞,盯着最顶上那些品级最高的职位去。可也有心思清明的,掂量着自己到底能做到多少,仔细寻思着什么官职更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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